第二天早上,许心、王天河和周世宏在酒店餐厅碰头。
周世宏灌下半杯橙汁,忍不住问道:“许爷,昨晚你和楚澜姐老说的‘生坑’、‘土气’,到底啥意思?听着跟刚从坟里刨出来似的。”他说话向来直接,声音也没刻意压低。
王天河也猛点头,嘴里塞着培根含糊不清地说:“对啊心哥,还有‘熟坑’呢?是不是跟生米煮成熟饭一个道理?”
许心看着两人求知若渴的眼神,无奈地放下咖啡杯,准备给这两位“编外人员”科普一下,免得他们以后出去闹笑话。
“简单来说,”许心尽量用通俗的语言解释
“‘生坑’指的就是刚从地下出土的古董,没经过多少人的盘玩和流传,还带着那股子原始的‘墓气’或者‘土腥味’。就像……嗯,就像周少你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土豆,还沾着泥,带着地里的寒气。”
“哦——”周世宏拉长声音,恍然大悟,“就是刚‘出锅’的,还烫手呢!”
“对,可以这么理解。”许心点点头
“这类东西,往往品相保存状态不一,有的带着坚硬的钙化土壳,有的锈蚀严重,但也可能因为埋藏环境好,保存得极其完好,甚至惊艳世人。比如昨晚那件磁州窑大罐,画工少见,东西是真,但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生坑气’瞒不过行家鼻子。玩‘生坑’,风险极高,容易踩雷,法律风险更大,一不留神就‘进去’了。”
王天河听得津津有味:“那‘熟坑’呢?煮熟了的土豆?”
许心被他这比喻逗得差点破功,轻咳一声:“‘熟坑’正好相反,指的是出土后经过很长时间的把玩、传承,被盘得油光水滑,那股子土腥气、火气全都没了,只剩下温润的包浆。就像……就像你盘了十年的核桃,或者你家祖传的那把紫砂壶,气息温和,看着就舒服。这类东西传承有序,来历清楚,是市场的主流,也是相对安全的选择。”
周世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昨晚赵老板那儿,一大半都是‘生坑土豆’,还是没洗干净的?怪不得感觉那么……阴森呢。”
“可以这么说。”许心肯定道,“而且有些‘土豆’还不是原装的,是被人‘化过妆’的。比如那件青铜爵,底子可能是个老的‘素土豆’,被人用化学药剂‘敷了面膜’,画上纹身,硬充‘西周有机土豆’,专门忽悠那些只看皮相不懂行的‘棒槌’。”
“棒槌我懂!”王天河抢答,“就是像我和周少这样的冤大头!”
周世宏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去你的,你才是棒槌!老子现在有许爷指点,正在向‘半眼’迈进!”他转头又问许心,“许爷,那有没有‘半生不熟’的?”
“有。”许心耐心解释,“那种叫‘半生坑’或者‘半熟坑’,出土有些年头,被简单清理或盘玩过,但还没到‘熟透’的程度,还保留一些出土特征。判断这些东西的火候,就更考验眼力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土豆、棒槌的,这是要改行做农产品批发还是开武馆?”
三人回头,只见楚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桌旁,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装,显得清爽利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儿了。
王天河和周世宏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许心倒是很坦然:“在给他们俩普及一下农业行情,免得以后被人用‘生土豆’骗了。”
楚澜自然地拉开许心旁边的椅子坐下,对王天河和周世宏说:“许老师解释得很形象。……”
她美眸流转,瞥了许心一眼,“就得靠许师傅这样的火眼金睛来识别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对许心和王天河、周世宏说:“不过,能把‘生坑熟坑’比喻成‘土豆生熟’的,许老师,你这教学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深入浅出啊。” 她特意在“深入浅出”上加了重音。
许心面不改色:“有效就行。”
王天河嘿嘿直笑:“楚澜姐,你这么懂,是不是也经常下地……呃,不是,是不是也经常研究‘土豆’啊?”
楚澜优雅地拿起一片全麦面包,慢条斯理地抹着黄油,眼神却带着一丝锐利
“我啊,只吃‘干净’的‘熟土豆’,或者……经过顶级厨师精心处理、确保‘安全’的‘特供土豆’。那些来路不明的‘生土豆’,还是留给那些胆大胃口好的人去消化吧。”
她的话意味深长。
周世宏一拍大腿:“懂了!以后咱就跟着许爷和楚澜姐,专挑‘干净熟土豆’和‘特供土豆’,那些‘生猛海鲜’和‘化妆土豆’谁爱碰谁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