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试探性地推了推虚掩的门板。
“吱嘎——“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扇应声而开。
可当看清屋内景象的刹那,秦筝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见横陈着数具尸体,殷红的血泊浸透了整间铺子的地板。
一阵穿堂风掠过,浓重的血腥味直冲秦筝和水山的鼻腔。
两人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虽说见过不少死人,但如此惨烈的场面还是头一遭。
强忍许久,他们才勉强稳住心神,重新回到铺子前。
秦筝在门前踌躇良久,终于咬牙跨过门槛。
这般骇人的场景,任谁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才敢踏入。
借着昏暗的光线,秦筝辨认出这是间面馆。
倒伏的几具尸体似是店主夫妇与两名伙计。
当他转到柜台后方时,突然爆出一声怒骂:“禽兽!”
闻声而来的水山凑近一看,顿时瞪圆了双眼——柜台后竟蜷缩着两个孩童!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才四五岁模样,心口皆被利刃洞穿。
“简直丧尽天良!”秦筝浑身发抖。
突然他似有所悟,猛地冲向隔壁紧闭的店铺。
门扇应手而开,眼前的景象让他额角青筋暴突——这里同样血流成河!
当秦筝冲向对街第三间铺子时,水山还愣在原地。
直到看清第二间铺子的惨状,他才狠狠捶打门框,从牙缝里挤出咒骂:“猪狗不如的东西!”
对街的铺门纹丝不动。
秦筝用肩膀猛撞,终于顶开条缝隙——门后倒伏的尸体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地板上拖出的血痕显示死者临终前曾拼命向外爬行。
“天杀的畜生!”秦筝的怒骂声在空荡的街道回荡。
这时水山突然想起,自己表叔的面馆就在集市西头。
他发疯似地狂奔而去,却在门前生生刹住脚步。
悬在半空的手不住颤抖。
他既渴望又恐惧门后的真相,最终闭眼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眼见到表叔倒在血泊中的刹那,水山还是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染血的门槛上。
水山双膝跪地,早已哭成了泪人。
闻讯赶来的秦筝见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默默立在水山身后,只听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表叔!这血仇我定要讨回来!”水山抹了把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秦筝上前扶起水山,轻拍他颤抖的肩膀:“整个丹朱集怕是都遭了毒手。
不如先回去禀报皇主?”
“你先走。
我不能让表叔曝尸荒野。”水山哑着嗓子说。
“当心些。
那些歹徒说不定还在附近。”秦筝搭着他肩头叮嘱。
“求之不得!正好叫他们血债血偿!”水山眼中燃起怒火。
秦筝叹了口气:“节哀。
别做傻事。”
“我没事,你快去禀报吧。”水山别过脸去。
目送秦筝离去后,水山重新跪在血泊中。
他们本是来追查黑衣人下落,却不料整个集镇已成死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原定计划。
此时萧洋正与水云间商议要事,忽见水清慌慌张张闯进来:“不好了!秦、秦叔一个人回来了!”
“混账!人回来怎说不好?”水云间拍案而起。
“是独、独自回来的!”水清急得结巴。
萧洋闻言变色,箭步冲出房门。
水云间紧随其后,回头瞪了水清一眼:“说话别大喘气!”
“我还没说完......“水清委屈地嘟囔。
桥头相遇时,秦筝衣衫沾血:“皇主!丹朱集遭屠了!”
“水山可安好?”水云间抢着追问。
“他在收殓亲人遗体。
我察觉事有蹊跷,特来报信。”秦筝忙解释。
萧洋眉头紧锁:“可发现蛛丝马迹?”
“凶手手法老练,没留痕迹。”秦筝握拳道,”偏偏在此时屠尽全镇,必有隐情!”
“带路!”萧洋当即决断。
水云间指完方位,三人疾行而去。
躲在廊柱后的水清见状,也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残阳如血时,他们站在了弥漫着血腥气的丹朱集街头。
“水山在哪儿?”刚踏进丹朱集,水云间就急切地询问。
秦筝抬手一指前方:“瞧,水山表叔的铺子就在那儿!”
水云间闻言箭步冲向前方,心头沉甸甸的,生怕水山又遭遇不测。
他们刚进集市不久,水清也悄无声息地尾随而至。
站在街口,一阵冷风突然掠过他的脊背。
水清猛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这风怎么透着股阴冷?”他搓着手臂喃喃自语。
水云间疾步奔向表叔的铺子,心里不住祈祷:“老天保佑,水山可千万要平安无事!”
转眼间,三人已站在店铺门前。
秦筝突然驻足,疑惑道:“怪了,大白天的怎么关门了?”
这话让萧洋和水云间同时停下脚步。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点点头。
萧洋轻手轻脚贴上门板,将耳朵贴近门缝。
店内死一般寂静。
水云间心头骤然一紧——按秦筝的说法,水山明明该在店里,为何此刻大门紧闭,里头静得瘆人?
萧洋听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推门。
“吱呀“一声,门缝渐开。
萧洋眯眼往里瞧,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秦筝凑上前,瞪大眼睛往门缝里看,突然浑身发抖,指着里面却说不出话。
萧洋再次发力,彻底推开门板。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警惕地在门外等了片刻,才探头查看。
眼前的景象与秦筝描述的屠戮现场截然不同——店铺整洁有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洋扭头投去质询的目光,秦筝顿时脸色煞白。
水云间径直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后转向秦筝:“人呢?”
秦筝扒着门框东张西望,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说表叔遇害了吗?这里连个血点子都没有!”水云间指着纤尘不染的地面质问。
秦筝彻底懵了,现在连水山也不见踪影,这局面他根本解释不清。
萧洋沉声道:“别慌,大家分头找找线索。”
正当三人埋头搜寻时,店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什么人!”
这熟悉的声音让三人同时冲向门口。
萧洋冲在最前,只见水清正指着隔壁巷子飞奔而来。
萧洋会意,一个箭步拐进巷口,恰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巷尾。
“追!”萧洋朝水清指了个方向。
水清闻声冲向另一条窄巷。
随后赶到的水云间和秦筝只看见水清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水清怎么在这儿?”水云间心头疑惑,脚下却不停,与秦筝紧追而去。
萧洋在纵横交错的巷弄间穷追不舍。
丹朱集的巷道本就不长,转眼间他已逼近那道飘忽的黑影。
那黑衣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死胡同深处。
正欲转身折返,刚冲进巷口的身影却突然僵住,慢慢倒退着退了回来。
萧洋见状放缓了步伐,目光紧锁着黑衣人。
他心知肚明,这条巷子正是水清追来的方向。
两人一进一退,萧洋步步紧逼,黑衣人则不断往胡同深处退缩。
不多时,巷口处现出三道身影——水清、水云间和秦筝正巧与萧洋汇合。
“交代吧。”萧洋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黑衣人默不作声,只是惊恐地望着众人,脚步不停地往后挪动。
很快,他的后背就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在我面前装哑巴的只有两种人。”萧洋一字一顿地逼近,”要么是真哑巴,要么...就是死人!”
起初黑衣人还强作镇定,但随着萧洋步步紧逼,他渐渐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意——这是萧洋刚领悟的新招式。
黑衣人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萧洋在十步开外突然停住时,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谁指使你来的?丹朱集的命案与你有关?”萧洋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句话让黑衣人浑身一颤。
他清晰地感觉到,萧洋的杀气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取他性命。
此刻他额头的汗珠已如黄豆般大小。
就在这时,秦筝默不作声地拔剑出鞘。
“铮——“
长剑出鞘的颤鸣在巷子里回荡。
这声音仿佛抽走了黑衣人全身力气,他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老实交代,或许能留个全尸。”秦筝的剑尖直指跪地的黑衣人。
“我说!我都说!”黑衣人早已被吓破了胆,”人不是我杀的!是黑使大人!我只是来...来善后的!”
“为何要杀这么多人?水山在哪儿?”水云间上前两步质问。
“我...我只是个小卒子...“黑衣人哆嗦着将手伸进衣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命来收集死者的魂魄和血液...“
“别动!”秦筝厉喝一声,剑锋瞬间抵住黑衣人咽喉,”怀里藏了什么?”
黑衣人慌忙举起双手:“没、没有!只是想给你们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秦筝冷眼相对。
“您...您先把剑移开...“黑衣人声音发颤,”我这就拿出来...“
秦筝望向萧洋,见后者微微颔首,便收剑后退一步,但目光仍死死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的剑就会立即刺穿其心脏。
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再次将手探入怀中。
这次没人阻拦,但巷子里的杀气却比方才更加浓重了。
黑衣人缓缓从衣襟内侧掏出一个古怪的葫芦,半边灰暗如蒙尘,半边赤红似凝血。
萧洋腕间的东皇钟突然无风自鸣,一道金光闪过,东皇太一的身影已立在众人面前。
这位上古神只现身后竟对萧洋视若无睹,灼灼目光死死锁住黑衣人掌中之物。
“竟是乾坤壶!”东皇太一声音发颤,宽袖无风自动。
秦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半步:“什么壶?”
“了不得的宝贝!”东皇太一抚掌大笑,”你这娃娃倒是福缘深厚!”
萧洋正待追问,黑衣人突然高举葫芦:“小人只管奉命收集,其余一概不知!”
接过葫芦的刹那,萧洋只觉掌心一凉。
这物件轻若鸿毛,触之却如抚美玉。”此物有何玄机?”他忍不住翻转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