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真假故交，吴婆婆现身疑云起
雨幕如织，细密的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清脆声响。
沈清棠立于窗前，手中绣帕已被她捏得几乎变形，心中却仍旧思绪翻涌。
方才林夫人那句“两位小姐原是姐妹”犹在耳边回荡，而那红绸包裹中的嫁衣残片，更似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多年来的孤寂与迷雾。
原来母亲苏芷兰并非无依之人，顾家曾有婚约，而她沈清棠，竟与顾景珩血脉相连……
她尚未从震惊中回神，门外又传来一声苍老而沙哑的厉喝：
“且慢！你们可知，顾夫人……并非病死，而是被人毒死的。”
声音一落，众人齐齐回头。
门口站着一位拄着拐杖、身披斗篷的老妇人。
雨水顺沿斗篷边缘滑落，在她脚边积成一滩水洼。
她脸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
沈清棠心头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紧锁在对方身上。
她素来谨慎，尤其对突如其来的“故交”更为警惕。
顾景珩却猛地站起身，神色骤变，语气低沉而急促：“你说什么？”
吴婆婆缓缓抬起拐杖，点地有声，语气阴冷：“顾夫人当年，不是病死，而是被逼服毒而亡。”
“你胡说！”顾景珩怒喝，但眼中已浮现出一丝动摇。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旧疾复发去世，父亲从未提及详情，如今听闻竟是中毒而亡，心中顿时掀起滔天波澜。
吴婆婆却不为所动，继续道：“是你爹顾天骁，亲手将毒药递到她面前。只因她不肯说出一个秘密。”
“住口！”顾景珩大吼，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我爹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爹是个好人？”吴婆婆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那你可知道，当年为何要毁掉你娘与苏家的婚约？为何要在她怀胎六月时赶她出门？你以为是家族压力，其实是——”
“够了。”沈清棠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她缓步走到顾景珩身侧，轻轻按住他的手臂，感受到他的颤抖。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自称“吴婆婆”的老妇人。
此人言语虽犀利，却每一句都指向一个目标：挑拨顾景珩与其父的关系。
而她的举止太过刻意，眼神中藏着算计，不像一个为顾母鸣冤的旧识，倒像是个蓄谋已久的棋手。
“婆婆从何而来？与顾夫人如何相识？”沈清棠语调平稳，实则步步试探。
吴婆婆微微一顿，随即答道：“我乃顾夫人闺中挚友，当年陪她南下养病，亲眼看着她咽气。只是后来怕被牵连，才远走他乡。”
沈清棠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不知当年随行的还有谁？”
吴婆婆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旋即笑道：“就我一人。”
这回答让沈清棠更加警觉。
顾母乃将军府嫡夫人，岂会只由一名仆妇陪侍南下？
若真如此，此事反倒更加可疑。
顾景珩却已陷入沉思，脸色愈发难看。
他从小便觉得父亲对他疏离冷漠，今日得知自己竟是顾母正室所出，本就压抑的情绪更是濒临崩溃。
此刻吴婆婆的一番话，如同火上浇油，让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崩塌。
沈清棠见状，知不宜久留，当下轻声道：“今日之事，我们需仔细查证，贸然下结论只会误了真相。”
说着，她拉住顾景珩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先回去。”
顾景珩怔了怔，终是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转身欲离开。
然而，吴婆婆却忽然抬手拦住他们去路，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蛊惑：“两位小姐，既是亲姐妹，可还记得那年江南古寺，你们一同拜佛求签的往事？”
此言一出，沈清棠心头蓦地震了一下。
她确实记得，母亲曾带她去过一座古寺，那时她不过五岁，记忆模糊，但那位主持大师慈眉善目，还曾送她一枚铜钱作为护身符。
难道……
她正欲再问，却见吴婆婆已缓缓后退一步，低声说道：“慧空大师，才是你们真正的见证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
沈清棠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情愈发凝重。
这一夜，风急雨骤，客栈内灯火摇曳，烛影斑驳。
白芷悄然无声地跟在吴婆婆身后，身形如鬼魅般贴着墙根潜行。
她身为绣衣司探员，擅追踪之术，早已察觉这位神秘女子来意不善。
果然，待至子时，吴婆婆并未回客栈，反而转入一条偏僻小巷，与一名身着北境服饰的男子低声交谈，随后交换了一封密信。
白芷屏息静气，悄悄贴近，借着微弱灯光辨认那男子面容，心中已然记下其特征。
她迅速抽身离开，连夜将消息传往京城绣衣司，同时留下暗号告知沈清棠：吴婆婆身份可疑，背后或另有隐情。
而在客栈内，沈清棠仍未睡下，她独自坐在房中，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色，思绪万千。
她隐隐感觉到，这场围绕着顾家与苏家的往事，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那个自称是顾母故交的吴婆婆，恐怕也只是更大阴谋的一枚棋子。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若这一切都是谎言，那她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挑拨顾景珩与其父的关系？”
答案尚未揭晓，但风雨未止，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374章：慧空提醒，刺绣识破
晨光微曦，雨势渐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气息。
沈清棠独自一人前往江南古寺，昨夜吴婆婆提到“慧空大师”时，她便下定决心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当年母亲曾带她前来祈福的老僧。
古寺静谧庄严，钟声悠远。
在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沈清棠步入禅房，只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老僧正盘膝打坐，正是慧空大师。
“阿弥陀佛。”慧空缓缓睁开双目，目光温和却透着几分洞悉世事的清明，“苏夫人之女，终于来了。”
沈清棠心中微微一震，轻声道：“大师认得我？”
慧空点头，叹息道：“自然认得。你五岁那年，随母来此求签，老衲还送你一枚铜钱，你可还记得？”
沈清棠颔首，从怀中取出一枚略显斑驳的铜钱，递给慧空。
他接过，轻轻摩挲片刻，随即敛眉道：
“那位自称‘吴婆婆’之人，并非顾夫人旧识。顾夫人闺阁之中，皆是世家千金，从未与这般粗鄙之人有所交集。”
沈清棠心头一凛，手指微微收紧。
“大师确定？”她压低声音问道。
“老衲虽隐于山林，却未失记忆。”慧空神色凝重，“那人绝非善类，怕是冲着你们而来。”
沈清棠起身告辞，步履沉稳，心绪却已翻腾如潮。
她隐隐察觉，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回到客栈，天色已近黄昏。
沈清棠步入大堂时，正巧撞见顾景珩坐在角落，神情冷峻地盯着前方——那里坐着的，正是吴婆婆。
她似乎并未察觉异常，正慢条斯理地喝茶，眼神却时不时扫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清棠不动声色地走近，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婆婆既然与家母熟识，想必也懂些针线功夫吧？”
吴婆婆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她：“姑娘这是何意？”
沈清棠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展开后露出一角精致的苏绣纹样，正是母亲生前所传的独门针法。
“这是我娘的手艺，不知婆婆能否辨出其中精妙之处？”她语气淡然，实则步步紧逼。
吴婆婆接过帕子，眉头微皱，显然对这绣法毫无头绪，却仍强作镇定，干笑两声：“自然是极好的……”
“你看这牡丹花瓣，针脚细密却不僵硬，边缘泛着微微水光，乃是苏家特制的蚕丝线所绣。”沈清棠打断她的话，目光如炬，“而且每一针都藏有暗纹，若不是深谙此法之人，根本看不出其中奥秘。”
她说罢，指尖轻轻拂过帕面，果然现出一道极浅的暗纹轮廓。
吴婆婆脸色骤变，手中帕子掉落桌上，
“你到底是谁？”顾景珩终于开口，声音冷冽如刀。
吴婆婆咬牙不语，正欲起身，却忽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嘴角溢出黑血，整个人重重倒地！
沈清棠与顾景珩齐齐上前，只见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密信，封口已被染血，但依稀可见上面赫然盖着一个印章——
北境军旗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