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使馆博弈,寒门嫡女舌战乌勒图
夜风微凉,月光如水。
沈清棠一袭墨色斗篷披身,悄然穿过京城最偏僻的北境使馆街。
她步伐稳健,神色淡漠,但内心早已紧绷如弓弦。
今夜,是她真正踏入敌营的第一步,也是她能否彻底掌握主动权的关键一步。
使馆门前,守卫森严,乌勒图二世派出的亲信侍从正冷眼打量着每一个靠近之人。
沈清棠上前,低声表明身份:“寒门嫡女沈清棠,求见乌勒图大人。”
侍从上下扫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但还是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厚重木门缓缓开启,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沈小姐,请进。”
沈清棠抬头望去,只见乌勒图端坐于大殿之上,一身异域华服衬得他气势凌厉,一双深眸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沈小姐此来,所为何事?”乌勒图语调平静,却带着审视与试探。
沈清棠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前,从怀中取出那封伪造的边防军调动令草稿,轻轻放在案几之上。
“我母亲当年被构陷致死,父亲早亡,侯府欺我庶出,继母害我流离失所。”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我不再奢望侯府容我,只想另寻出路。若大人愿收我为用,这份情报只是开始。”
乌勒图低头看着那份军令草稿,神情未变,却在心中迅速评估真假。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沈清棠许久,最终淡淡开口:
“你可知,背叛家族,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沈清棠毫不退缩,“但我也知道,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家人,而是那些将我逼至绝路的人。”
乌勒图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希望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清棠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日清晨,使馆外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一名头戴毡帽、身着粗布衣裳的老者正坐在街角摆摊,手中糖勺翻飞,顷刻间便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梅花鹿。
他正是绣衣司密探赵子昂,乔装成糖画艺人混入使馆附近。
沈清棠路过,顺手买下一枚糖画,老者递上糖纸包裹的同时,指尖轻轻划过她掌心,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已悄然藏于糖纸之中。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点头致谢,转身离去。
回到住处,沈清棠将糖纸小心展开,取出地图细看——整张使馆地形尽在眼前,每一处暗道、每一条走廊、每一扇密室之门都被标注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略定:接下来的行动,终于有了方向。
然而,就在她准备进一步布局之时,夜鸦再次现身。
这一回,他没有偷盗,也没有试探,而是在一次宴会上,假意与她闲谈,语气随意地问了一句:
“听闻顾神医与你走得极近?不知可曾谈及他那位‘失踪多年’的兄长?”
沈清棠心头一震。
顾景珩的兄长顾景瑜,五年前随军出征北境,自此杳无音讯,朝廷对外宣称战死沙场,但实际上,知情者皆知此事另有隐情。
夜鸦显然是想借此引诱她露出破绽,进而确认她是否真有投诚之意。
沈清棠却神色自若,甚至反客为主,轻声道:
“你又何必执着于旧事?如今梅印再现,真相也快揭晓了。”
“……你说什么?”
夜鸦脸色陡然一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沈清棠不答,只浅浅一笑,转身离去。
那一夜,她在房中独坐良久,望着窗外星光,心中却清楚——
这局棋,已经走到了关键之处。
乌勒图虽暂时接纳了她,但未必完全信任;夜鸦虽被震慑,但必然会再度试探;而她手中的情报、地图、以及那份尚未解开的“梅花印”秘密,才是她能否在这场博弈中笑到最后的底牌。
沈清棠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羊皮地图,眼底泛起一丝寒芒。
三日后,行动即将开始。
而在此之前,她必须准备好一切。
——包括,等待来自顾景珩的消息。
夜色如墨,沈清棠独坐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庞。
案几之上,羊皮地图静静摊开,而她的指尖正轻轻划过一处密道标记,眼中暗光流转。
顾景珩的密信就藏在白芷递来的糕点盒夹层里——三日后子时,绣衣司将配合行动,彻底端掉乌勒图安插在京中的眼线网。
而她的任务,是确保乌勒图亲自现身,届时一举擒获。
“他果然来了。”沈清棠低声自语,目光落在窗外树影间一道闪过的黑影上。
不多时,门被无声推开,乌勒图二世缓步走入,身披一袭深蓝大氅,神情阴沉如夜。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绣衣司的人?”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丝讥讽,“你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沈清棠缓缓起身,神色不变:“大人此言何意?”
乌勒图从怀中抽出一份文书,掷于案上:“这是你与绣衣司副统领白芷往来的证据。你以为伪造几份边防调动令,就能瞒天过海?我北境情报网,可不是吃素的。”
沈清棠扫了一眼那文书,心中冷笑——果然是假的,但伪造得极为逼真,足以让旁人信以为真。
她并不急于反驳,而是轻轻合上手中的羊皮地图,语气平静:“大人既然早知我是绣衣司的人,又为何容我至今?”
乌勒图眯起眼:“因为我需要你背后的真正情报。”
“真正的军情图?”沈清棠淡淡一笑,“不是在这里。”
乌勒图脸色微变,随即冷笑道:“你想谈条件?”
“不,”她轻轻摇头,“我想告诉大人一件事。”
她走到窗前,将窗帘轻轻拉开一角,月光洒入屋内,映出她侧脸的轮廓,一如寒梅傲雪。
“我母亲苏芷兰,并非叛国之人。”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她在临终前,亲手写下遗书,藏于侯府旧奏折之中。那份遗书,记录了当年两国和议的真相——她是自愿被污名化,只为换取边境十年和平。”
乌勒图身形一震,眉头皱紧。
“这份遗书,如今就在我手中。”沈清棠转身,直视他的双眼,“你若想看,我可以给你。”
乌勒图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沈小姐,你的胆量,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缓步走近,语气骤然凌厉:“但你也该明白,在我面前玩弄心机,代价是什么。”
沈清棠却依旧从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说得没错。”她缓缓抬起手,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细长银针,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寒光,“但我不是来送情报的……”
“是来取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