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听得满头黑线,丹田里住着个老妖怪?
还自来熟的建了个房子住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刚想开口吐槽,但是一股强烈的“既视感”突然出现。
这场景,这体内一声不吭就住了人,还造房子的事情......
叶洛可以肯定在哪里听过类似的故事,或者做过类似的梦。
但任叶洛如何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来源。
“到底在哪里感觉这么熟悉呢......”
叶洛眉头拧成了疙瘩,喃喃自语。
“我想,你眼下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大概也就这些了。”
落叶打断了叶洛的思绪,再次伸出手。
那柄无锋的“圣人之剑”随着他的心意,凭空悄然浮现,被他稳稳握住。
“怎么可能!我还有一肚子问题!苏舒夭到底怎么回事?公冶圣人呢?望月山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些?长安又在哪里......”
叶洛连珠炮般地发问。
然而,落叶却好像没有听见。
他周身开始闪烁起越来越强烈的青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流光,而是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他身上燃烧。
直到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缥缈起来,目光穿透叶洛,望向他身后那片深邃的虚无。
“时辰到了。”
落叶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与这片空间产生了共鸣,“我们......该出去了。”
在叶洛充满疑惑的注视下,落叶双手握紧那柄无锋之剑,将其缓缓举过头顶。
剑身之上,青光炽盛到了极点,仿佛握着一轮微缩的青月。
然后,他朝着前方那片虚无,平平递出了一剑。
就在剑尖所指之处,那片绝对的漆黑之上,蓦地出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白痕,如同无限寂夜中诞生的一粒星尘。
紧接着——
“咔。”
一声脆响。
以那点白痕为中心,无数道纤细裂纹骤然迸发,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
裂纹之中,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渗出皎洁的光芒。
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如同摔碎的镜面,又像是冰封的湖面在春日下崩解。
碎裂声开始连成一片,细密如雨。
终于,在那交织的裂纹达到极限的瞬间——
“轰!!”
眼前的所有景象,虚无、黑暗、裂纹、落叶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被这皎白强光彻底吞没。
强光持续了不知是一瞬还是永恒。
当光芒渐次收敛,叶洛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适应着新的光亮。
然后,他看到了。
眼前不再是令人绝望的虚无,也没有了客栈、桃林或废墟。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
星空。
万千星辰静谧地悬浮在墨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或明或暗,或远或近,散发着永恒的光辉。
一条如梦似幻的银色光带横跨天际,那是星辰汇聚的河流。
他仿佛正置身于宇宙的中央,被这壮丽的星海包裹其中。
落叶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消失。
唯有那柄无锋的圣人之剑,化作一点微弱的青色流光,静静悬浮在叶洛身前。
向下看去,叶洛愕然发现,一名双眼被轻纱遮住、看不出喜悲的少女,正半跪在地面上,用双手平托着一座城池的虚影,微微躬身用自己的后背将那座城护在怀里。
依稀可见城中楼阁林立,却大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黑烟滚滚上冲,与天际那一碎一黑两轮月亮遥相呼应。
“这是......凉州城上空?!”
叶洛猛然回头,这才想起自己被妖王千帐灯一掌拍落月光湖时,月亮也恰好在那时崩碎,只剩下眼前这轮残余的苍白光轮,像一只垂死的眼睛悬挂在天际。
下方,齐白观音似乎有所感应,艰难地抬起头来。
尽管双目覆纱,叶洛却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两行清泪从轻纱下蜿蜒而出,划过沾满烟尘的脸颊。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
“真是难缠的虫子!”
就在此时,一声满是不耐的怒吼自九天压下。
妖王千帐灯显然对这只屡次逃脱的“蝼蚁”失去了耐心。
叶洛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片天空骤然暗下——
一只覆盖了半边天穹的漆黑巨爪,裹挟着无边威势,再次朝他笼罩而来。
爪缝间甚至流淌着粘稠的黑暗物质,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圣人之剑自有灵性,青光大盛,主动迎上那只巨爪。
“锵——!”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冲击波如涟漪般扩散,震碎了方圆数里内的所有云层。
圣人之剑虽挡下了大部分冲击,叶洛仍被余波狠狠震飞,如流星般朝着凉州城陨落而去。
“虽然有圣人之剑庇护,但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抗衡不了这头妖物!”
落叶急促的声音在叶洛识海中响起,“快想办法!它下一击绝对不会再留手了!”
叶洛在空中勉强调整姿态,闻言苦笑:
“就算你这么说,这位据我所知可是妖族大圣级别的存在,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话虽如此,他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身形急速下坠,凉州城断壁残垣的景象在眼中迅速放大。
就在即将砸入废墟的前一刻,叶洛体内灵炁流转,身如飞燕般轻盈一翻,双足稳稳落在凉州城已然碎裂的主干街道上。
尘土飞扬间,他抬头望向天际——
那轮黑月下,千帐灯庞大的轮廓若隐若现,刚才那一爪被圣人之剑所阻,显然激怒了它,更为恐怖的气息正在酝酿。
“先生!您居然安然无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洛转头,只见张三公子率领着一队归义军将士疾奔而来。
这些铁血汉子个个带伤,甲胄破碎,却仍紧握兵刃,眼神锐利如初。
张三公子冲到近前,上下打量叶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亲眼看见您被那妖物抓到空中,又......”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那情形,本该是断无生还可能的,现得见先生安康,吾心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