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刚把招兵告示贴出去,镇里瞬间就涌来了好几百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一来是牛虎的名声早已传开,二来鬼子的盘剥越来越狠,百姓们日子过得越来越难,不少人家连饭都吃不饱。而警察大队不仅能保证顿顿吃饱,还能按时发饷,这样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自然趋之若鹜。
牛虎把招兵的事交给了杨勇,特地嘱咐:“挑那些身体素质好、品行端正的,地痞流氓坚决不能要。”先前队伍里的几个刺头,都是被狠狠训服了才留下的,稍有不轨早被赶走了。
原本按计划只招70人,凑够150人的规模就行。可看着眼前一个个面带饥色、苦苦哀求的乡亲,牛虎终究心软了——这年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他咬了咬牙,最终多招了些,一共收了180人。
可剩下的百姓仍不肯走,一个个咬着牙上前苦求:“大队长,您行行好!哪怕不给饷钱,只管饭,我们也干啊!”
张贵凑到牛虎身边,低声出主意:“要不干脆再招20人,送到秘密山寨去,对外就说是护林队。工钱和饷钱可以少给些,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也能安置下这些人,谅鬼子那边说不出啥闲话。”
牛虎琢磨了片刻,觉得这主意可行,只是仍有顾虑:“这些人得挑最可靠、最老实的,绝不能出岔子。”
正说着,张金龙、杨奎和杨山几个本地出身的兄弟也凑了过来,帮着劝道——剩下的百姓里,不少是他们的亲戚或熟人,实在不忍心看着大家失望而归。
牛虎不再犹豫,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我这边还要招一批护林队,饷钱没正规队里高,只能保证吃饱饭,每个月给五块联准券。愿意的就留下,不愿意也不勉强。”
“愿意!我们愿意!”这话刚落,剩下的几十人立刻激动地喊了起来,生怕错过了机会。
牛虎从里面仔细挑了20人,都是年纪偏小但看着忠厚老实的,对其他人说道:“乡亲们,实在对不住,这次只能招这么多了。你们先回去,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先想着你们。”
没被挑上的人知道再求也没用,只得满脸失望地离开了。牛虎让张贵给那20个新招的人每人发了一套警服、一双布鞋,亲自让人把他们送到山寨,还特地跟山寨的齐大强、王雷交代:“这些人得严加训练,好好打磨。”
如今的山寨早已不同往日,今年又新开了20多亩地,加上之前的,一共50多亩,粮食和物资都很充足。这20人训练好后,正好能当秘密力量储备着,也好为日后多留一手,以防万一。
山寨这边,齐大强被任命为中队长,王雷任副队长。至于张老五,他本就不爱当官,最后只领了个班长的职务。
这任命可把王雷乐坏了——以前山上就那么几个人,日子过得冷清又寂寞,如今来了20个新队员,还让他负责训练,他立刻学着杨勇的样子,找了根木棍当教鞭,有模有样地训起人来。
新队员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才17岁,看着王雷板着脸、故作威严的模样,一个个都有些发怵,训练时格外认真,生怕出半点差错。
齐大强和张老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打趣:“瞧见没?这小子总算有机会抖威风了!”
旁边的三狗子和栓虎子也跟着笑:“哈哈,他们比我们刚来时还笨呢!”这俩小家伙,三狗子14岁,栓虎子才11岁,平时除了照看山上的三头驴和三十几只羊,还要帮着打理地里的活。如今来了新帮手,他俩总算能松口气了。
山寨里还有件喜事——春花快生了,她娘正忙着贴身伺候。看着山寨里人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有盼头,齐大强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牛虎站在训练场边,看着新加入的警察们兢兢业业地跟着老兵操练,动作虽生涩却格外认真,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欣慰。可欣慰之余,一桩糟心事也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帮新人实在太能吃了。
队里的老兄弟早被养出了些油水,饭量反倒稳了;可这新添的100人,个个饿得狠了,一个顶俩地吃。眼看着仓库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牛虎愁得直皱眉:要是向百姓摊派,只会让本就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这绝不能干。
做饭的老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虽说有黑子和铁蛋搭手,可如今队伍壮大到180多人,三人根本应付不过来。牛虎没辙,只能让小月和张贵的老婆王氏也来帮忙,四个人围着灶台转,才算勉强跟上了吃饭的节奏。
粮店的李掌柜最近把粮食价格抬得一天三涨,牛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门采购。李掌柜一看见牛虎递过来的联准券,脸当场就垮了:“大队长,您这全是联准券啊……”
牛虎本就对他哄抬粮价的事憋着火,当即沉下脸:“怎么?你不想收?”
掌柜吓得一哆嗦,连忙赔笑:“收!收!”
牛虎脸色这才稍缓,说道:“我全要高粱米和杂和面,这总没问题吧?”
最终,他用块联准券换了满满几马车粮食,拉回了队里。看着牛虎的队伍走远,李掌柜忍不住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喃喃道:“这个牛虎啊……罢了罢了,只能用这联准券交税了。”
张贵悄悄溜进牛虎的办公室,见左右没人,立刻凑了过去。牛虎皱着眉瞥他一眼:“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张贵贴着他耳朵,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最近为粮食犯愁——就咱们现在这吃法,仓库里的粮顶多撑一个月。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能打个别的主意?”
“什么主意?”牛虎眼神一凝,追问起来。
张贵嘿嘿一笑,语气里带着点狡黠:“你看银行办事处,再过几天又要拉走兑换来的银元了。咱们不如半道把这钱劫了!反正那些银元本就是他们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拿回来也是应该的。”
“劫了?这不是给自己找祸事吗?”牛虎眉头皱得更紧,“真闹起来,鬼子能善罢甘休?”
“咱们不在自己的防区动手不就行了?”张贵连忙补充,“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他们上哪查去?”
牛虎沉默着琢磨片刻,还是摇头:“你忘了他们押解的阵仗?每次来都带十几个警察,前两趟还有鬼子跟着。上回没带鬼子,可保不齐下次还来。真要动手,没那么容易。”
“嗨,那些警察你还不知道?”张贵满不在乎地摆手,“虽说配了德国大镜面,还有挺机枪,可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凭咱们兄弟的本事,连鬼子都敢碰,还怕他们?”
牛虎依旧没松口,语气沉了下来:“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走漏了风声,或是出了岔子,连累兄弟们丢了性命,这责任我担不起。”
见牛虎态度坚决,张贵也没再劝,只说:“那行,你再好好想想,咱们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