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训练终于在一声哨响中告一段落。
军姿、停止间转法、跨立、稍息……一系列最基础的队列动作，在沈清歌近乎苛刻的标准和三位辅助教官雷厉风行的纠错下，反复锤炼。文学系的新生们个个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作训服被汗水浸透，肌肉酸痛得几乎不听使唤，精神更是高度紧张，疲惫不堪。
“原地休息十五分钟！补充水分！然后前往第三食堂用餐！”赵教官高声宣布。
命令一下，紧绷的弦骤然松开，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声。许多人直接瘫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尘土，拿出水壶猛灌。
苏白轻轻活动着僵硬酸麻的四肢，感觉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她偷偷抬眼，看向前方正在和王教官低声交代着什么的沈清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沈清歌的目光冷不丁地扫了过来。
苏白立刻像被烫到一样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拧水壶盖，心脏却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十五分钟后，队伍重新集合，在辅助教官的带领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基地的第三食堂。
食堂里人声鼎沸，各个院系的新生们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高能量营养剂混合的味道。
与星穹学院精致多样的美食相比，这里的伙食显然更偏向实用和高效——大份的合成肉排、高压缩能量块、维生素丰富的糊状蔬菜泥，以及管饱的粗粮面包和能量饮料。
文学系的队伍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他们看起来是最狼狈的一群，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与周围那些虽然同样疲惫但明显更能扛的武者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些隐约的窃笑和低语从其他院系的队列中传来。
“看那边，文学系的……”
“啧，这才一上午就成这样了？”
“估计下午就得哭鼻子了吧？”
文学系的新生们大多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白也感到一阵难堪，但同时又有股不服气在心底悄悄滋生。
沈清歌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那些议论，她冷静地指挥文学系的新生排队取餐，然后指向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文学系，那边就餐。用餐时间二十分钟。保持安静，禁止浪费。”
命令简洁明了。
苏白端着餐盘，跟着队伍走到指定区域坐下。餐盘里的食物卖相实在一般，合成肉排看起来干柴，蔬菜泥颜色黯淡。她没什么胃口。
她刚吃了两口，就感觉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了下来。一股清冽的冷香若有若无地飘来。
苏白身体一僵，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沈清歌竟然也来这里用餐，而且还坐在了她旁边？！
她能感觉到整个文学系以及周边就餐区的气氛都瞬间凝滞了一下。
“看，是沈清歌吗？”
“是的是的，是我们精神系的学姐！”
“啊，学姐穿军装好帅啊！”
“那不是S级精神系异能者吗？”
“是少校军衔！”
“她怎么来这新生军训了？还坐在文学系那边”
“是不是来当教官的，刚好是文学系的教官吧。”
在异能系区域一同吃饭的张无忧、沈清墨和陈锋自然也注意到了骚动。
“哎，清墨，你姐来当教官了？怎么没听你提起？”张无忧一边吃着肉排一边说。
“我之前并不知道啊！倒像是临时的决定。不过教官都是在军训前就提前选好的。估计我姐没有和家里面说吧。”沈清墨表示自己也很惊讶。
“真巧啊，刚好分配到文学系。不过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她俩有婚约吧！”张无忧调侃道。
“这在首都星高层不是秘密，但是在学生内部，大家应该都还不知道。你也别说出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清墨推着眼镜道。
“放心，我才不说呢。不过有你姐在，就不用担心苏白了，哈哈哈哈。”
......
此时的苏白如坐针毡，咀嚼的动作都变得机械起来。她能清晰地听到身边那人细微的进食声，动作似乎很优雅，速度却不慢。
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苏白心头。她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瞥去。
沈清歌坐姿笔挺，即使是在用餐，脊背也没有丝毫弯曲。侧脸线条冷硬，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投来的各种视线毫无反应。
就在苏白以为这顿煎熬的午餐会一直沉默到结束时，沈清歌清冷的声音忽然低低地响起，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把肉排吃完，苏白。下午的基础体能训练，消耗会很大。”
苏白猛地一愣，叉子差点掉在餐盘上。她……她怎么知道自己不想吃肉排？她明明没有转头看过自己这边！
而且，这算是……关心？虽然语气听起来还是像命令。
苏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餐盘，那块被她嫌弃的合成肉排确实只动了一小口。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回了句：“……是，教官。”
她重新拿起叉子，开始努力对付那块干柴的肉排。‘不对劲啊，虽然我们名义上有婚约，但是也没见过几次面啊，根本就不熟，她怎么突然这么关注我？’
沈清歌没有再说话，很快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她拿起旁边的能量饮料，慢慢喝着，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整个食堂。
短暂的二十分钟用餐时间很快结束。
哨声响起。
“全体都有！集合！”
新生们立刻放下餐具，迅速起身列队。
沈清歌也站了起来。“下午的训练，内容是基础体能。包括耐力跑、障碍穿越和力量基础。”沈清歌的声音清晰地传遍队列，“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重新评估每个人的基础等级。现在，目标，第三训练场！跑步——走！”
命令下达，队伍再次开拔。
苏白跟在队伍里，小跑着前进。想到下午的体能训练，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怵。文学系的体能，确实是硬伤。
下午的阳光照在戈尔丁三号卫星的红土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第三训练场上传来的口号声和教官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