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夜来得早，西头的枯井边却灯火通明。韩石站在井口，望着下方石阶上浮动的光晕，喉结微微滚动。他摸了摸腰间的石锁，锁芯的温度比寻常夜晚更热些——这是它在提醒他，今日的交易会，或许藏着改变命运的机缘。
吱呀——
石阶下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混着灵草香与檀木味的暖风涌出。韩石眯起眼，借着门内透出的光，看见十二盏青铜灯悬在穹顶，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宛如白昼。空间中央摆着七张乌木桌，桌旁围坐着各色修士：有穿玄色道袍的宗门弟子，腰间挂着玉牌；有裹着兽皮的散修，手上戴着兽骨戒指；还有个戴斗笠的老妪，膝上放着个绣满符文的布包，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
新人？老妪忽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第一次来秘店？
韩石拱了拱手：前辈好，在下韩石，听闻此处有稀罕物，特来开开眼。
老妪眯了眯眼，指了指最里侧的木桌：那边有新到的九幽冥火珠，能温养魂魄；还有玄铁残片，据说是上古法宝陨星剑的碎片。至于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韩石腰间的石锁，若想换筑基材料，可去东边第三桌。
韩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东边第三桌前坐着个穿青衫的修士，面前摆着个锦盒，盒盖上压着块玉牌。他心中一动，走过去掀开锦盒——三株赤阳草静静躺在丝绒上，叶片泛着金红色的光，每株都有半尺长，叶脉里流转着细密的金芒。
赤阳草？韩石瞳孔微缩。这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之一，他在《丹鼎要术》里见过记载，市价每株至少八十块下品灵石。三株的话......
换什么？青衫修士头也不抬，指尖敲着桌面，声音冷淡。
韩石摸出怀中的传讯符：用这个，再加五块下品灵石。
青衫修士抬起头，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符纸，又看了看他腰间的石锁——石锁表面的纹路与传讯符上的字竟有几分相似。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成交。
韩石将传讯符和灵石递过去，接过锦盒。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角落有个摊位，上面摆着块凝露玉。玉身泛着淡青色，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正是他之前在药园见过的凝露草的伴生灵物——用凝露玉浸泡的药汁，能让灵草提前成熟。
老板，这块凝露玉怎么卖？他走过去问道。
摊主是个络腮胡大汉，见他问起，咧嘴一笑：小哥好眼力！这凝露玉是从灵泉眼里挖出来的，泡过的药草能多结三成丹。要的话，二十块下品灵石。
韩石摸了摸储物袋，里面还剩三百块灵石。他咬了咬牙：十五块。
大汉愣了愣，随即大笑：成！十五块就十五块！
交易完成后，韩石将凝露玉收进怀里。他抬头环顾四周，忽然听见最里侧的木桌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戴斗笠的黑袍人站起身，将摊位上的红布一掀，露出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玉简。
诸位，黑袍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今日压轴之物，乃是一张残缺的筑基丹丹方。
筑基丹？！
真的是筑基丹方？
场中瞬间炸开锅。韩石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在《古修杂记》里见过记载，筑基丹是突破瓶颈的关键，市面上的成品丹药极难寻得，更别说丹方了！
黑袍人扫过众人，继续道：此丹方乃老夫偶然所得，残缺三成，但主药与炼法尚存。诸位若想竞拍，需以千年份的赤焰花或等价灵石为底价。
我出五株赤焰花！穿玄色道袍的玄霄弟子第一个举手。
六株！另一个宗门弟子立刻加价。
十株！络腮胡大汉吼道，老夫再加五块下品灵石！
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诸位且看好了。他将玉简放在案上，撤去红布的瞬间，韩石看清了玉简上的字迹——确实是《筑基丹》的残篇，主药写着赤阳草三株、九叶朱果两颗、筑基果一枚，后面还有半行小字：需以地脉之火煅烧......
十五株赤焰花！玄霄弟子的领队喊道。
二十株！黑袍人直接翻倍。
场中寂静了片刻，忽然有个白衣女修站起身：我出三十株赤焰花，外加半瓶凝露露
韩石循声望去，那女修穿着月白色长裙，气质清冷，腰间挂着个玉佩——正是之前在秘店里提醒他的阿月！
黑袍人盯着女修，沉默片刻：成交。
女修走上前，将赤焰花和玉瓶递给黑袍人，接过玉简。就在她转身时，韩石瞥见她袖中滑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百草阁药婆婆几个字。
原来她是替药婆婆来的......韩石心中一动。
交易结束，黑袍人捧着赤焰花和凝露露匆匆离去。韩石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女修离去的方向，摸了摸怀中的凝露玉——今日虽未得筑基丹方，却让他更坚定了信念：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凑齐主药，炼制属于自己的筑基丹。
秘店散场时，韩石特意走到了枯井边。他望着头顶的夜空，摸了摸腰间的石锁，锁芯的温度依旧温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虽未突破炼气七层顶峰，却比以往更了——伪灵根的驳杂灵气被石锁梳理后，竟有了一丝凝练的迹象。
慢慢来。他轻声说，总有一天，我会站在秘店的最高处，亲自写下完整的筑基丹方。
月光洒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一声，两声，像是时光在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