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苏全先发现了萧恒的异常，“陛下！”
萧恒扶着椅子坐下，手按着太阳穴，凤眸微阖，眉宇间带着不悦。
本就锐利的五官，因此显得凌厉摄人。
沈砚礼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是被我们气的吗？”
季齐修沉默了一瞬，幽幽地说：“有可能。”
沈言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要砍玉儿的手。”
沈砚礼咬牙抬起自己的双手，“要砍就砍礼儿的。”
季齐修：“……”
就不该那么吓沈言玉的。
季齐修：“陛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们去和陛下道歉，他会原谅我们的。”
他帮沈言玉擦干净了眼泪，随后带着两小只认命似的进了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萧恒已经缓过来不少，但眉宇间萦绕着阴沉。
季齐修尚能应付自如。
但两小只已然被萧恒威严的气势吓得腿软。
季齐修：“表哥好些了吗？都是我的错，表哥罚我吧。表哥英明，不会和孩子计较的对不对？苏公公，劳烦你派个人送他们出宫去。”
苏全正要说什么，只听萧恒淡淡地道：“不行。”
季齐修骇然，声音都变了，“表哥，你莫不是要惩罚他们？是我擅自带他们入宫的，表哥要罚就罚我！”
说完，直接跪下了。
两小只很讲义气，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虽然他们也很害怕，声音带了哭腔。
“礼儿不走。”
“玉儿也不走，呜呜呜，陛下砍玉儿的手吧。”
萧恒捏了捏鼻梁，抬眸看向三人。
只见两个孩子伸出四只手，争先恐后的要他砍。
他是残暴到会对小孩动手的暴君？
他直接看向了罪魁祸首季齐修。
季齐修微赧，忙压下两小只的胳膊，讪讪地道：“叔叔骗你们的，陛下不会砍你们手。”
萧恒神情稍缓。
两小只面上的惊惶散了些。
季齐修又道：“陛下不砍手，但可能会砍头。”
砍头？砍了头，就见不到娘亲了。
这一下，连沈砚礼都被吓哭了。
萧恒气笑了，“季齐修，此事，朕定和你秋后算账。苏全，哄孩子。”
苏全：“？”
让他一个太监哄孩子？
行吧，皇命不可违。
他走过去，笨拙地做了几个鬼脸。
不仅沈砚礼沈言玉不哭了，连季齐修都笑了。
萧恒再次打量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生得可爱乖巧，比起极漂亮的罗辰逸差了些，但也是人中龙凤。
想来他们的父母，定拥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淡淡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不会引起头疼了。
他又瞄一眼乳酪，吩咐苏全：“去御膳房再取两碗。”
苏全：“此乳酪做工繁琐精细，御膳房一日才做得出一碗……”
萧恒长眉微扬，帝王之气尽显，“做不出两碗？朕的皇宫，不留废物。”
苏全抹了一把汗，“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苏全弯着腰，跑去了御膳房。
半个时辰后，御膳房送来了两碗泛着香气的八宝乳酪。
此时，沈砚礼和沈言玉已经被季齐修哄好，两人和季齐修安静地坐着。
御书房内，只能听到萧恒批奏折落笔的沙沙声。
有时萧恒看奏折看生气了，会猛地拍桌。
两小只会吓一跳，但不会吓哭了。
这位皇帝叔叔看着可怕，好像并不会砍小孩的手。
苏全将两碗乳酪分别放在两小只身边的茶几上。
两小只并不动，而是看向萧恒，小心翼翼地询问：“皇帝叔叔，我们可以吃吗？”
萧恒轻轻一点头，两人才拿起汤匙吃了起来。
季齐修扁扁嘴，颇为幽怨，“就两碗，表哥好偏心。”
萧恒手里的奏折砸向了季齐修的脑袋，轻嗤道：“幼稚。”
沈言玉舀了满满一勺的乳酪，“季叔叔吃玉儿的。”
沈砚礼忙道：“礼儿的也分给季叔叔吃。”
季齐修心里十分熨帖，笑得傻里傻气，“叔叔不吃，你们吃。”
萧恒端详三人，隐晦地问：“他们是你的？”私生子？
季齐修：“啊？对，他们是？”我的忘年交。
萧恒露出一脸了然。
难怪，季齐修迟迟不肯娶妻，原来是早有心上人。
按照他纨绔的作风，能闹出私生子也不算稀奇。
他不屑打探季齐修的私事，便不再多言了。
两小只吃完乳酪后，季齐修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御书房内，再次只闻落笔的沙沙声。
夜里。
沈妩询问两小只：“今日季叔叔带你们去哪里玩了？”
沈言玉眼眸亮晶晶：“吃乳酪，好好吃的乳酪~”
沈砚礼补充：“在游船上吃的乳酪。”
沈妩笑嗔道：“两个小馋猫，快睡吧。”
皇宫。
萧恒熟睡入了梦。
梦里，依旧是面上似笼着轻纱，看不清容貌的惜娘。
惜娘主动握住他的手，笑得娇羞，“夫君，我有了。”
萧恒懵了，“有什么了？”
下一瞬，空间扭曲变幻，两个孩童突然朝他扑来。
“爹爹！”
“爹爹！”
萧恒猛然惊醒。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出了一头汗。
好古怪的梦。
这日，沈老夫人唤了沈妩过去，并给她看了一张请帖。
沈妩看了眼，“卫家的请帖？但邀请的是母亲和宝儿妹妹。”
沈老夫人：“宝儿不是在宫里吗？你随你母亲去吧。”
见沈妩犹豫，老夫人劝道：“你要久居京城的，忙着铺子的事，也不能忘了出门交际。”
沈妩这才点头，“我会和母亲去的，那日，还劳烦祖母帮我看顾礼儿玉儿。”
老夫人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去吧。”
卫家宴会当日，沈妩便随着沈夫人一道出门。
马车上，沈夫人握住沈妩的手感慨：“如今宝儿有了好去处，被太后相中，将来说不定能得圣旨赐婚。我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今日宴会上，若有合适的……”
沈妩收回手，冷声打断她：“礼儿玉儿还小，我不想再嫁。”
沈夫人：“等到礼儿玉儿长大了，你年纪也大了，岁月不等人呀。”
沈妩深知，她和沈夫人不是一路人，说不到一块去。
索性阖上眼小憩。
沈夫人叹气：“唉，是我欠你的。”
沈妩容色愈冷，懒得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