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污染企业被查封，清源县重现蓝天碧水！
钱振华活了五十多年，在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坐了快五年，自认见过的场面不少。
哭天抢地的，抵死不认的，甚至还有把裤子尿了的，都成不了他酒桌上的谈资。
但今天，他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可能需要回炉重造一下。
县纪委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孙耀明，这位前一晚还人模狗样的环保局长，此刻正抱着审讯员的大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同志，我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昨天晚上太紧张，还有一条没想起来！”
审讯员是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小伙子，此刻一脸的不知所措，手里拿着的笔录本，纸张都被孙耀明激动的唾沫星子打湿了。
“孙局长……不，孙耀明同志，你先冷静，我们有的是时间。”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孙耀明猛地摇头，额头上的血痂因为表情的剧烈变化而崩裂，渗出新的血丝，“我必须现在就说！城东那个化工厂，他们去年偷偷挖了个一公里长的暗管，直通下游的饮用水源保护区！这事儿是王建国牵的头，给了我一辆车，车就停在我老婆的弟弟家车库里，车牌号是清A……”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连车型、颜色、车牌号，甚至连他小舅子家的门牌号都报得一清二楚，生怕说慢了半个字。
审讯室外，隔着单向玻璃，钱振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身边的副手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困惑：“书记，这……这孙耀明是受什么刺激了？我们的人连政策都还没开始讲呢，他就全招了。而且这态度，积极得……有点吓人啊。”
何止是吓人。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孙耀明就没停过。纪委的人刚把他从环保局带回来，他连口水都没喝，就抢着要交代问题。审讯员记录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他交代的进度。他不仅交代自己的问题，还主动把所有跟他有牵连的人，一个不落地全供了出来，细节之详尽，证据之确凿，让纪委的老办案员都叹为观止。
这已经不是投案自首了，这是抢着立功，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非要拉着一群人一起上路的架势。
钱振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能把一个平日里油滑无比、心机深沉的正科级干部，在一夜之间吓成这副模样。
“不管他受了什么刺激，”钱振华沉声说道，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孙耀明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查实了！立刻成立专案组，通知公安、检察院，联合行动！尤其是他提到的王建国、张万发这几个人，给我盯死了！”
“是！”
一声令下，整个清源县的政法系统，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起来。
天刚蒙蒙亮，数辆警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县委大院，兵分几路，扑向了县里的几个重要目标。
宏达化工的厂区大门，被警车堵了个严严实实。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是王建国最得力的白手套之一，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嘴里骂骂咧咧，叫嚣着要给市里的领导打电话。
可当纪委工作人员将孙耀明亲笔签名的供词复印件拍在他面前时，他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同样的一幕，在城南的豪华别墅区，在几个隐秘的私人会所里，接连上演。
清源县的天，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出入都有专车接送，在酒桌上指点江山的企业老板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这场风暴的中心，环保局长孙耀明深夜主动投案，并牵出一系列环保领域腐败大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清源县的大街小巷。
起初，老百姓们还不大相信。
“孙局长？那个天天在电视上说要保护绿水青山的孙局长？”
“不可能吧，前两天我还看新闻，说咱们县的环保工作得到省里表扬了呢。”
但当一辆辆贴着封条的卡车，从那些被查封的工厂里，拉出一车又一车散发着恶臭的工业废料和违规填埋的垃圾时；当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将那些被挖开的、埋着五颜六色化工桶的土地，将那些通向河道、不断冒着黑水的隐秘排污管道，赤裸裸地展现在全县人民面前时，所有的怀疑都变成了愤怒。
“畜生！真是畜生啊！”
“我说我们村这几年怎么老有人生怪病，河里的鱼都死光了，原来是这帮天杀的在下游投毒！”
“查！必须严查！把这帮人的黑心肠都挖出来看看！”
民怨沸腾。
而苏正，此时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
县委大院里，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肃杀。一队队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凝重。
他能闻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只属于他的“官僚怨气”，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的、带着泥土芬芳和雨后青草味道的气息。
这股气息，是从城外吹来的。
下午，苏正没有待在办公室，而是开着周浩然那辆半旧的普桑，独自一人出了城。
他没有去任何一个案发现场，而是把车开到了他之前暗访过的，那条被宏达化工的废水染成墨黑色的河边。
车停在河堤上，他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
河水依旧浑浊，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像一锅浓稠的墨汁。上游的排污口被封堵，没有了新的污染源注入，河水在自身的流动和净化中，开始显露出一丝生机。一些水草的绿色，已经能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看到。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是那个他曾在暗访时见过的老农。
老人就那么蹲在河堤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水里慢慢地搅动着。他不像是在捕鱼，也不像是在捞东西，更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搅了一会儿，他把竹竿抽了上来，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从竹竿的末端，拈起了一根缠在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根青绿色的水草。
老人将水草凑到鼻子前，深深地闻了一下，然后，他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蹲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苏正静静地看着，没有去打扰。
他知道，这无声的眼泪，比任何的欢呼和赞美，都更加珍贵。
傍晚，他开车回城的路上，路过一片开阔的河滩。
几个月前，这里还因为附近养猪场的排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苍蝇蚊子成群。
而现在，几个孩子正光着脚丫，在河滩上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一个年轻的母亲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安心的微笑，对着孩子们喊着：“慢点跑，别摔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的金光。
清源县的天，真的蓝了。水，也真的清了。
回到办公室，天已经黑透。
苏正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起身伸了个懒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充盈着他的内心。
这一次，他没有写一行批示，没有动用一次神笔，却实实在在地，让整个县的环境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
不，不对。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支一直放在里面的英雄牌钢笔。
他低头看向那支笔。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这支笔。
正是他在那份关于环境污染的报告上写下的那句反话，才撬动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笔身，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润的触感。
今天，这支笔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笔身传来一股温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就像是握着一块被阳光晒了许久的暖玉。
他将钢笔举到台灯下，仔细端详。
笔杆上那些原本只是在动用能力时才会闪烁的金色符文，此刻，竟然像是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微光，而是整个笔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金色光芒。
光芒柔和而庄重，将他握笔的手，都映照成了一片金色。
苏正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凝神细看，在那片流转的金色光芒深处，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盘踞在笔身之内，一闪而逝。
那影子……像是一条龙。
还不等他看得更清楚，那龙形的虚影便隐入金光之中，再也无迹可寻。
但笔身那温暖厚重的质感，和那挥之不去的耀眼金光，却在明确地告诉他——
这支陪伴了他许久的神笔，在经历了这一次净化整个清源县环境污染的事件后，似乎……
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