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会的喧嚣与争议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小泉揣着那株用“奇术奖”换来的、宝贝疙瘩似的深海龙涎香,还有怀里所剩无几、叮当乱响的铜钱,站在熙熙攘攘的江南码头区,心里清楚——坐吃山空是绝对不行了,龙涎香又不能当饭吃,阿蛮的肚子和鹦鹉的碎嘴可是每日准时响起的“催债铃”。
“小泉哥,咱接下来干啥?还去摆摊卖那些‘树根’吗?”阿蛮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看着路边香气四溢的包子铺,那眼神比乞丐还可怜。
“卖什么树根!”小泉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咱现在是有‘奇术奖’加身的人了!得有点格调!走,找个地方,挂牌开业!”
他在码头区相对不那么拥挤、但人流依旧可观的一条小巷口,相中了一间极其窄小、以前可能是个杂物间的铺面。租金便宜得让老板自己都不好意思多要。小泉痛快的付了钱(心在滴血),看着这四壁空空、只有一张破桌子和两条长凳的“医馆”,豪气顿生。
“阿蛮,研墨!不对,咱买不起墨……去找点锅底灰兑水!”小泉指挥道。
一阵鸡飞狗跳后,一块洗得发白、边缘还带着毛边的旧布被挂在了门口。上面用歪歪扭扭、堪比鬼画符的大字写着:
专治疑难杂症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阿蛮强烈要求加上去的,字更丑:兼治各种不服(主要指饿得慌)
小泉看着这招牌,摸了摸下巴,觉得虽然简陋,但气势十足!他让阿蛮搬个凳子坐在门口,负责吆喝。
阿蛮清了清嗓子,运足了气,如同在山上喊熊瞎子回家吃饭一般吼道:“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专治疑难杂症!药到病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他这北方口音的大嗓门,在软糯的江南码头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人们大多只是好奇地看一眼这奇怪的组合——一个喊得地动山摇的傻大个,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不像大夫像伙计的少年,以及那寒酸得让人心疼的铺面,还有那块可笑的布幡。然后,便摇摇头,或窃笑着走开了。
“疑难杂症?小子,毛长齐了吗就敢说这大话?”一个扛包的路过汉子调侃道。
“就是,这地方,能看好啥病?别是骗钱的吧?”另一个妇人小声嘀咕。
一上午过去,除了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阿蛮喊得嗓子冒烟,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小泉哥,不行啊,没人信咱……俺的嗓子都快变成破锣了。”
小泉倒是沉得住气,老神在在地坐在破桌子后面,擦拭着他那几根宝贝银针。“急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是金子总会发光!咱们要等的,是那些真正被怪病折磨、走投无路的人!”
话虽如此,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他心里也直打鼓。
就在这时,那只不知跑去哪里野了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回来了。它落在门口那面写着“专治疑难杂症”的布幡顶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下面冷清的场面,又看了看愁眉苦脸的阿蛮和故作镇定的小泉。
它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清了清嗓子(如果鸟有嗓子的话),用一种模仿得惟妙惟肖、苍老而沙哑、带着几分神秘和高深莫测的腔调,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字正腔圆地开口了:
“咳咳!怪病缠身,久治不愈否?疑难杂症,群医束手否?速来此地,包汝安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嘞——!”
这声音!这语调!活脱脱就是小泉那已经仙逝的、老喜欢装神弄鬼的师傅的语气!
“噗——!”小泉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幡顶那只得意洋洋的鸟。
阿蛮也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俺的娘!鸟……鸟成精了?!”
这一嗓子“老神仙”般的吆喝,效果立竿见影!
路过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那面布幡,以及幡顶上那只羽毛鲜艳、昂首挺胸的鹦鹉。
“刚……刚才是这只鸟在说话?”
“还说得跟个老大夫似的?”
“这……这铺子有点邪门啊!”
“难道真有什么高人?”
虽然还是没人敢第一个上前,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明显多了起来,给小泉这间破铺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泉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幡顶那只还在不停用“师傅”腔调循环播放“包汝安康”的鹦鹉,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驻足观望的人群,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他对着鹦鹉竖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今晚给你加餐……多加一粒小米!”
鹦鹉得意地抖了抖羽毛,叫得更大声了。
小泉重新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目光扫过外面好奇的人群,心中暗道:
“招牌是响了,接下来,就等第一个敢吃螃蟹的病人上门了。这江南之地,怪病多多,我就不信没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