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部的挂钟秒针 “咔嗒” 响着,红色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跳到 “01:00” 时,江寻突然把服务器主机的侧板狠狠砸在地上。金属壳子撞出刺耳的声响,露出里面缠绕的线路 —— 一根比发丝还细的银色导线,正从新换的 USb 接口里延伸出来,末端焊着枚米粒大的黑色芯片,表面刻着个极小的 “鹤” 字。
“又是他搞的鬼!” 江寻用镊子夹起芯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们昨天换接口时,他肯定派人潜入过安全屋!这芯片能实时传输数据,之前切断的传输通道,只是个幌子!”
沈墨心凑过来,放大镜下的芯片纹路清晰起来 —— 和苏琳口红加密器里的芯片残角,材质完全一致。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回仿作画箱旁,颤抖着打开画轴,用针尖挑起画芯角落的颜料层 —— 下面藏着个淡褐色的小点,是苏琳独有的标记符号,代表 “颜料被动过手脚”。
“你们看!” 她举着画轴跑过来,颜料层下的小点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苏琳之前教过我,她会在被动过手脚的东西上留这个标记!这仿作的颜料,根本不是我们之前调配的那批 —— 有人换过!”
陆明轩刚挂掉特警队的电话,脸色铁青:“外围发现三辆无牌商务车,里面全是穿黑西装的人,像是‘收藏家’的保镖,他们正朝着博物馆正门集结,明显是早有准备。” 他的目光扫过江寻手里的芯片,又落在画轴的标记上,喉结动了动,“难道…… 我们真的要撤?”
“撤?怎么撤!” 江寻把芯片摔在桌上,日志纸被气流掀得乱飞,“苏琳现在还在里面,我们不知道她被关在哪,也不知道真画的位置!撤退只会让她彻底暴露,而且‘收藏家’肯定会追杀我们 —— 他已经把我们的底摸透了!”
技术队的小陈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屏幕上的通讯界面:“陆队!博物馆的电话!是‘收藏家’本人打来的!”
陆明轩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收藏家” 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从扬声器里传出来:“陆警官,久等了。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把交接时间提前半小时?让你的人十点半到博物馆正门,别带太多‘朋友’,我怕场地不够坐。”
电话挂断的瞬间,江寻的屏幕突然弹出新的病毒提示,之前被篡改的警力部署图上,绿色陷阱标记开始闪烁,每个标记旁都跳出一行字:“你的人,我都认识。”
“他在挑衅我们!” 沈墨心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知道我们的警力位置,知道仿作是假的,甚至知道我们的计划调整 —— 他就是想让我们慌!”
江寻突然停下动作,盯着屏幕上病毒的代码签名 —— 那串字符他见过,上周市局刚给各部门更新的加密系统里,就有相似的签名格式。“等等……” 他快速调出市局的加密库,对比后脸色瞬间煞白,“这病毒的签名,和市局内部的加密密钥有 80% 的相似度!”
陆明轩的身体猛地一僵:“你是说…… 有内鬼?”
“不然怎么解释他能这么快拿到我们的新部署?怎么解释他能潜入安全屋换芯片?” 江寻的声音发颤,“从一开始,我们的网就不是被外部攻破的,是有人从内部把网撕开了!”
沈墨心突然想起苏琳之前传回的情报里,有一行被划掉的备注:“‘收藏家’和警方高层有接触。”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苏琳的误判,现在想来,那根本是最关键的线索。“苏琳早就提醒过我们…… 是我们没当回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离提前的交接时间只剩四十分钟,临时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只有挂钟的秒针还在 “咔嗒” 响着,像催命的鼓点。江寻把所有设备都关了,屏幕黑下去的瞬间,他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脸,满是疲惫和不甘;陆明轩靠在墙上,手里攥着警力部署表,指节泛白;沈墨心抱着那幅被动过手脚的仿作,肩膀不停发抖。
“不能撤,也不能按原计划来。” 陆明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江寻,你和技术队留在这里,尝试定位苏琳的位置,同时查内鬼的线索;沈墨心,你跟着一组便衣,伪装成游客进入博物馆,找到保险库的位置,确认真画是否还在;我带二组特警,按‘收藏家’说的时间去正门交接,但只带一半的人,留一半在外围接应。”
“这样太危险了!” 沈墨心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你一个人去交接,万一‘收藏家’有埋伏怎么办?”
“现在没有更安全的办法了。” 陆明轩拿起警帽,扣在头上时,帽檐遮住了眼底的红血丝,“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赌一把 —— 赌苏琳还安全,赌真画还在保险库,赌我们能在他的陷阱里,找到反击的机会。”
江寻没说话,只是重新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这次的动作比之前更快,也更坚定:“我会给你们的通讯器装新的加密程序,就算内鬼监听,也解不开。沈墨心,你带个微型摄像头,把博物馆内部的情况传回来,重点拍保险库的门。”
沈墨心点点头,擦干眼泪,把微型摄像头藏进衣领里,又检查了一遍仿作画箱 —— 虽然颜料被动过手脚,但里面的压力传感器和追踪器还能用,或许能成为最后的希望。
十点十分,陆明轩带着特警队出发,警车的警灯被调成了暗 mode,在马路上悄悄驶向博物馆;沈墨心跟着便衣,混在一群早起的游客里,慢慢走向博物馆正门;江寻坐在指挥部里,屏幕上的定位界面不停闪烁,他死死盯着苏琳最后消失的坐标 —— 保险库附近的走廊,那里的监控早在半小时前就被彻底黑掉,只剩下一片漆黑。
挂钟的秒针跳到 “01:30” 时,江寻的屏幕突然亮起,是沈墨心传来的第一帧画面 —— 博物馆大厅中央,挂着幅巨大的《蓬莱仙境图卷》,正是他们要找的真画。而画前站着个人,背对着镜头,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袖扣,刻着 “鹤” 字。
是 “收藏家” 的副手。他手里拿着个对讲机,正对着话筒说话,声音通过沈墨心的摄像头传过来,清晰得像在耳边:“‘先生’,他们来了。陷阱已经准备好,就等他们跳进来。”
江寻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快速按下通讯器的通话键,对着陆明轩和沈墨心吼道:“别进去!那是陷阱!真画是诱饵!”
但已经晚了。沈墨心传来的画面里,陆明轩带着特警队,已经走进了博物馆的正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像一张巨兽的嘴,彻底吞噬了最后的希望。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停在了 “00:20”。裂痕已经变成了深渊,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坠落的过程中,抓住那最后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