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上白色雷光一闪,没入剑意头颅!
“啊啊啊啊---”
惨叫声渐渐微弱。
数息过后,剑意神魂消散。
一代破窍境强者,因长久安逸,懈怠了修途,死前没有激起一层风浪,死得憋屈。
一根带血的红发,将剑意头颅扯下,带回后方,又为万颗阵容新增一员。
“尘宗主没糊涂吧?”
小吉祥话语平静,摆弄着手指。
剑飞尘也想不通原因。
在他视角里,双方仇恨的开始,始于烟云城,而且剑意宗还是受害者。
不想父亲步老祖后尘,剑夜鼓起勇气说出实情。
他战战兢兢,低着头目光呆滞:“一年前,孩儿去掳...童。”
“途中遇到了黑棺童...尊,被我...卖到了陈家的童斗场。”
“孩儿做这一切,只是看不惯老祖的做法,是在想办法拯救这些无辜的孩童!”
闻言,剑飞尘愣了愣神,这才明白真相。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剑意宗已经废了。
一瞬间,他颓废了很多。
大多修士,都很平静,显然对剑意宗掳童一事,心中有数。
“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拯救无辜孩童?”
“千真万确!童尊一定要相信我,为此,老祖还怪罪于我!”
剑夜连连叩首,额头磕出血迹。
“好说,好说...”
小吉祥摆了摆手,又对齐斩仙问道:“齐斩仙,他说的可是实话?”
“老奴不撒谎,这些年确实属剑夜公子上交的少!”
齐斩仙恭恭敬敬跪在地。
剑夜带着感激之色看了一眼齐斩仙,舒了一口气。
“好,掳这么多孩童,干什么啊?”
剑夜为了表现,争先道:“老祖...不,是剑意这老东西,为了补剑,需献祭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名孩童的脑汁与血液!”
“哦?补剑?”
“嗯!修补通天剑,镇宗宝器,是一柄半步五阶宝器!”
“这宝器,拥有器灵,且有受损,需献祭孩童疗养。”
器灵二字,令小吉祥心头一沉。
“黑棺是灰爷爷给我的,品阶应该不低,可从未感受到器灵...”
“通天剑器灵受损...”
“受损...沉睡...姐姐就处于沉睡,会不会...”
一个大胆荒谬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
姐姐是黑棺器灵!
可这一想法很快被否决。
“应该不是,姐姐是灰爷爷老相好的妹妹,叫...姨?小姨,对,灰爷爷的小姨。”
“除非灰爷爷也是器灵,不然怎么成为一家人呢。”
“算了,不论是啥,那一声声印记是真的,师恩是真的。”
不再多想,他向剑夜问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剑夜越说越是兴奋,认为每多说一个字,自己活命的机会就会多一分。
忽然,小吉祥随意道:“你掳的童这么少,剑意是怎么惩罚你的?”
“回禀童尊,那老东西看我资质不错,可当大任,自然不忍严惩。”
“哦,那可太遗憾了。”
话音刚落,小吉祥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剑夜脖子。
随着咔的一声,摁断了剑夜喉结,拇指插入喉中,使其无法说话。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在他们俩之间,你选一个活的,选一个死的!”
小吉祥指了指剑飞尘与齐斩仙。
剑夜没有犹豫,当然让父亲活。
他指向剑飞尘,嘴里支支吾吾。
小吉祥虽然闭目,但听得出剑夜的指向。
“真是大孝子啊,居然让自己亲爹去死!”
闻言,剑夜瞳孔一缩!
噗!嘶啦!
熟悉的声音,划过剑夜脑海。
这声音,他听了万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这是头颅被穿透的声音!
这是头颅被撕扯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让父亲活!
我的选择是...让父亲活啊!
无声的呐喊,在心里泛起千层巨浪。
就在此时,一颗被血发贯穿的头颅,出现在视线内,左右摇摆着。
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他感觉天好像塌了。
一道笑声,飘入耳中,这笑声在他听来,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恭喜你齐斩仙,你活了。”
“最后...齐斩仙啊,你想活命吗?”
“当然!当然想!”
“好~那给你一个机会,你和剑夜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这还用选吗!
“我活,剑夜死!”齐斩仙说的很具体,生怕被找出漏洞。
剑夜察觉性命之忧,回过神来。
便见齐斩仙正指着自己说道:“童尊,让他死!他是罪魁祸首!”
小吉祥点了点头:“你说的非常对,他是罪魁祸首,所以...我不想让他死。”
噗!嘶啦!
一滴血,溅在剑夜呆滞的脸上。
他瞬感浑身无力,甚至不想思考。
这一刻,他绝望了。
对于小吉祥的思维逻辑,有了深刻认知。
但就这样吧,不想猜了,好累...
“任何好,任何对,都可能是不好,不对。”
“一切都是反的,一切都是错的。”
“唯一对的,全凭他的意愿!”
他瘫坐在地,无神无念,呆滞如麻。
小吉祥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这一切,我不怪你。”
“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立个神魂誓约吧,就说...永不离开陪葬宗。”
剑夜木讷点头,呆滞气势。
“神魂誓约起,我剑夜,永不离开陪葬宗,否则...”
“否则不得好死呗。”
小吉祥淡淡提醒,剑夜补充完神魂誓约。
随后,小吉祥束来一柄长剑,刺破他的丹田。
又将剑夜随手一丢,不再理会。
转身对幸存的五十三名剑意宗修士,说道:“你们...”
五十三人同时一颤,等待着下文。
“当中有个元生期吧?”
一名白衣染血的老者,躬着身走出。
“老奴是剑...陪葬宗五长老,春柄。”
春柄向来反对掳童,曾多次劝阻,奈何剑意一意孤行,还因此遭到打压,在宗门活的并不如意。
“春饼?让人流口水的名字啊。”小吉祥嘀咕一句,又吩咐道:“掳的孩童放出来。”
“是!”
春柄吩咐下去,不多时广场上童满为患。
没有抽泣,没有哀嚎,麻木如死一般。
十万孩童,对于广场的万具无头尸都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小吉祥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庞大灾气,陷入了沉默。
有些人活着,已经死了。
他在这些孩童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之感。
他们比童斗场的孩童,还要压抑沉闷。
许久,他飞向空中。
“你们...一会给你们每人一些铜钱或灵石。”
“若有家的,可以报上,我命人护送你们回家。”
“没家的...可以选择走,可以选择留,总之...”
“你们自由了。”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希望你们前程似锦...”
“以后...多加小心。”
小吉祥言语简单,却发自肺腑。
他很了解这些被囚禁孩童的感受,了解他们的内心。
真挚与关怀,点燃了十万颗死寂的心。
一个个脏兮兮的小脸,纷纷抬头,看着空中那个赤身小影。
他们目光,又顺着长到拖地的红发,看到发梢上一颗颗熟悉的头颅。
“那...是...狱长的头?”
“那是三管教的头!”
“那些是...刑堂的!”
童声四起,轩然篇篇。
一些童修更是将小吉祥的身影,牢牢印在心中,要用余生每日,为其诵福。
“春饼,去把宝库打开,按我刚才说的,把铜钱和灵石全分了。”
小吉祥唤来巨大的黑棺,重新化成正常大小后,背在身后。
“老奴遵命...”春柄带人离去。
“大鱼,叫宗外的毛毛教教众都进来吧,打扫一下战场。”
“把剑意和剑飞尘的尸身,挂在那个寿字牌匾上,永远不得摘下。”
“至于剑夜...穿透丹田,钉在广场中央的巨剑上,不许死,也不得好活!”
当着万名修士被委以重任,淮断长深感荣幸。
他一脸得意之色,躬身道:“是,童尊!”
“按我刚才说的,把这些孩童护送妥当。”
“切记,有特殊情况的孩童,特殊处理,别认死规矩。”
最后一句话,淮断长仿佛感到一股寒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是!是!童尊放心!”
朱启犹犹豫豫,鼓起勇气一甩拂尘,上前一步,忐忑道:“童尊,您,您可还记得老奴?”
小吉祥笑道:“老猪,祝寿词,不错啊。”
“你飞仙门,附属剑意宗,也没少干掳童的事吧?”
随意的话,对朱启而言,杀机四临。
他当即跪了下去,一脸惶恐。
“回童尊,确实如您所说,其实在东荒,像飞仙门这样的宗派不少,可我们都是被威所迫,根本无力反抗!”
小吉祥在毛毛教时就已经知道这点,很多宗派,掳童是不争的事实。
但也确实是被形势所迫,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不得不妥协。
因此,打算给这类宗派一个机会。
若挨个深究下去,也救不了天下难童。
他没时间,没义务,更没那个实力。
而且,他的志向,远远不是他人死活与世间正道。
相比救人,他更喜欢杀人。
他能做的,只有眼前,顺便一救,不会为了救而救。
除了同情再给予一定帮助外,他更希望这些难童,懂得被救不如自救,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
此时,他对万名修士问道:“你们呢?也和飞仙门一样?被迫的?”
“是啊,童尊,我们都是被迫的!”
“童尊明鉴啊!”
他摆了摆手,压下嘈杂声。
“我信,但也不全信。”
“我信你们当中,有真的被迫。”
“不信你们全都是被迫,但是我没时间逐个调查,所以...”
“郑帮主...这事还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