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凝香院的窗棂紧闭,冬日的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进零星光斑,落在苏婉柔攥紧的帕子上。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色憔悴的自己,想起家宴上的出丑、母亲被禁足佛堂、苏清鸢如今风光筹备医馆,心中的怨恨如同藤蔓般疯长,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 贴身丫鬟春桃小心翼翼地递过一杯热茶,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我偷偷去了西大街,见苏三小姐的铺子人来人往,连李掌柜的找茬都被她化解了,如今大家都等着她医馆开张呢。”
“等着她开张?我偏不让她顺心!” 苏婉柔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水浸湿了裙摆,“母亲被禁,我被关在这里,她却在外面风光无限,凭什么?!”
她眼神阴鸷地扫过房间,突然想起前几日给她送东西的小厮提过,苏清鸢的铺子里新招了个叫阿福的学徒,是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还爱贪小便宜。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在她心中成形 —— 她要让苏清鸢配药出错,砸了她的医馆招牌!
“春桃,你过来。” 苏婉柔招手让春桃靠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从首饰盒里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塞到春桃手中,“你想办法把这银子交给阿福,让他把铺子里的当归换成独活。这两种药材外形相似,没人会注意,等苏清鸢用独活给人配药,治坏了人,看她还怎么开医馆!”
春桃接过银子,手微微颤抖,却不敢违抗苏婉柔的命令,只能点头应下,趁着看守不严,偷偷溜出了凝香院。
次日清晨,苏清鸢的铺子里,阿福正按照吩咐整理药柜。他眼神闪烁,时不时瞟向门口,见大牛和小翠都在忙别的,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 里面是春桃交给她的独活,外形与当归极为相似,都是棕褐色的根茎,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快速走到放当归的药柜前,打开柜门,将里面的当归倒出来,换成布包里的独活,又把当归藏在自己的包袱里,假装无事地继续整理其他药材。可他没注意到,苏清鸢正站在铺子门口,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 昨日张嬷嬷就提醒过她,阿福最近总是偷偷摸摸,还跟陌生丫鬟接触,让她多留意。
苏清鸢没有当场戳穿,而是不动声色地走进铺子,拿起药柜里的 “当归”,放在鼻尖轻嗅。当归有浓郁的香气,带着几分甘甜;而独活气味清淡,还夹杂着一丝辛味,虽外形相似,气味却截然不同 —— 这是《毒医秘典》中特意记载的分辨方法,为的就是防止药材被调换。
“阿福,你过来。” 苏清鸢将 “当归” 放回药柜,语气平静地喊道。
阿福心中一惊,连忙走到苏清鸢面前,眼神躲闪:“苏…… 苏小姐,您叫我?”
“方才你整理当归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苏清鸢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阿福,“这当归是昨日刚送来的,我亲自验过,气味浓郁,怎么今日闻着,倒像是独活的味道?”
阿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不…… 不是的苏小姐,我…… 我没动过当归!”
“没动过?” 苏清鸢示意大牛过来,“大牛,去搜搜阿福的包袱。”
大牛立刻上前,从阿福的包袱里搜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打开一看,正是昨日送来的当归!还从包袱里搜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上面还带着相府的印记 —— 这是相府专用的银子,寻常百姓根本不会有。
“这是什么?!” 大牛举起当归和银子,怒声问道,“你竟敢偷换药材,还用相府的银子!说,是谁指使你的?!”
阿福被当场拆穿,再也无法狡辩,瘫坐在地上,眼泪直流:“是…… 是苏二小姐!是她让春桃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把当归换成独活,说这样您配药出错,就能砸了您的医馆招牌…… 我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苏小姐,求您饶了我吧!”
周围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得知是苏婉柔指使阿福偷换药材,都愤怒地议论起来:“苏二小姐也太过分了!自己母亲做错事,还想害苏小姐!”“亏她还是相府小姐,心思这么歹毒!”“苏小姐可不能饶了她,不然她以后还会使坏!”
苏清鸢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阿福,又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和当归,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她对张嬷嬷说:“嬷嬷,你看着铺子,我带着阿福去相府,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请他做主。”
张嬷嬷连忙点头:“小姐放心,这里交给我。你路上小心,别让阿福耍花招。”
苏清鸢带着大牛和阿福,直奔相府。苏鸿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听说苏清鸢带着被抓的学徒来见他,心中已有几分预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父亲,您看。” 苏清鸢将当归、独活和银子放在苏鸿面前,又让阿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鸿听着阿福的供述,看着眼前的证据,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案:“苏婉柔!这个孽女!都被禁足了还不安分,竟敢指使学徒偷换药材,想害你妹妹!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相府的名声?!”
他立刻吩咐管家:“去凝香院,把苏婉柔带来!再把看守凝香院的婆子也带来,问问她们是怎么看守的,让春桃跑了出去!”
管家连忙应下,很快就将苏婉柔和几个看守婆子带来。苏婉柔见阿福也在,知道事情败露,却依旧不肯承认:“父亲,不是我!是阿福污蔑我!他肯定是被苏清鸢收买了,想陷害我!”
“污蔑你?” 苏鸿拿起那锭银子,扔在苏婉柔面前,“这银子是相府的,春桃也已经招了,是你让她给阿福送银子,让他偷换药材!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苏婉柔看着银子,再也无法抵赖,瘫坐在地上,眼泪直流:“父亲,我只是不甘心!苏清鸢她凭什么这么风光?母亲被禁,我被关在这里,她却能开医馆,受所有人追捧……”
“不甘心就能害人吗?” 苏鸿的声音带着失望与愤怒,“你母亲就是因为心术不正,才落得如今的下场,你不仅不吸取教训,还学她的样子,想害自己的妹妹!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也毁了!”
他对管家下令:“将苏婉柔带回凝香院,加重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子一步!每日罚抄《女诫》两百遍,让她好好反省!看守的婆子玩忽职守,各打二十大板,换一批人看守!”
又看向阿福,语气严厉:“你贪赃枉法,受人指使偷换药材,本应送官查办,但念在你是初犯,又是被指使,就罚你杖打三十,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来!”
阿福连忙磕头谢恩,被侍卫拖下去行刑。苏婉柔也被丫鬟架着,哭着回了凝香院。
苏鸿看着苏清鸢,语气缓和了许多:“清鸢,委屈你了。是父亲没教好婉柔,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以后你在铺子里,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不用客气,直接告诉父亲,父亲定会为你做主。”
“多谢父亲。” 苏清鸢微微欠身,语气平静,“女儿只希望婉柔能好好反省,不要再做傻事。毕竟,我们都是相府的人。”
离开相府时,苏清鸢回头看了一眼凝香院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丝沉重。苏婉柔的执迷不悟,让她明白,只要柳氏和瑞王的问题不彻底解决,相府的风波就不会停止。但她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 尽快开起医馆,积累实力,早日查清母亲的死因,让所有作恶之人都付出代价。
而此刻的铺子里,张嬷嬷正跟百姓们解释事情的经过,百姓们对苏清鸢的遭遇更加同情,对苏婉柔的行为更加不满,纷纷表示等医馆开张,一定要来捧场,支持苏清鸢。一场危机,再次以苏清鸢的胜利告终,也让 “苏记医馆” 的名声,在西大街愈发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