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的暗卫如同无声的影子,将御花园那棵最大的梧桐树围成了铁桶。
果然,在天色擦黑,宫中即将下钥前,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左右张望着,快步靠近梧桐树,伸手就往树洞里掏。
“拿下!”
一声低喝,几名暗卫如鹰隼般扑下,没等那小太监发出声音,就将其嘴堵住,反剪双手押了下去。
从他怀里,搜出了一个尚未放入树洞的细小竹筒。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殷玄看着桌案上那截小竹筒,眼神冰寒。竹筒做工精巧,密封极好,上面还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属于南疆部落的图腾。
“打开。”
福安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撬开竹筒,取出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小张羊皮纸。
纸上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着几行暗码,旁边还画着简单的路线图,标注的竟是京畿一处皇家猎苑的布局,以及几个隐秘的出入点!
“陛下,这似乎是……联络图和部分行动计划?”暗卫首领辨认着,“看这标记,他们近期似乎想在猎苑有所动作。”
殷玄一拳砸在案上:“好得很!不仅祸乱宫闱,竟还敢勾结外邦,图谋不轨!”
这证据,虽然还不能直接扳倒太后,但足以将她最得力的臂膀——那个“白脸”崔嬷嬷及其关联的势力连根拔起!
“立刻按图索骥,将图上标注地点全部控制起来!所有相关人员,秘密逮捕审讯!记住,决不能让慈宁宫察觉!”
“是!”
一场无声的清洗,在夜色中迅疾展开。
云曦被爹爹脸上罕见的、毫不掩饰的杀气压得有些不安,她抱着殷玄的腿,小声问:“爹爹,找到大坏蛋了吗?”
殷玄深吸一口气,敛去周身戾气,将女儿抱起来:“嗯,多亏了曦曦和蚂蚁小弟,找到了一些坏蛋的线索。”
云曦立刻高兴起来,搂着爹爹的脖子:“那曦曦再帮爹爹找!”
她挣扎着下地,跑到桌边,踮着脚想看那张羊皮纸。
殷玄怕吓到她,本想收起来,云曦却已经伸出了小胖手,轻轻按在了那个南疆图腾上。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图腾的瞬间——
异变突生!
云曦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仿佛有微光急速闪过,她的小身子猛地一颤,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景象,小脸瞬间变得苍白!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扑进殷玄怀里,小身子瑟瑟发抖。
“曦曦!怎么了?”殷玄心头一紧,连忙抱住她。
“火……好多火!”云曦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带着恐惧,“还有……好多穿着黑衣服、脸上画着花花绿绿的人!他们在跳舞,在喊……在喊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云曦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茫然和害怕,她努力模仿着那个发音:“好像……好像是……‘萨鲁曼’?”
萨鲁曼?这显然是一个南疆的名字或称号!
殷玄与福安对视一眼,心中骇然。曦曦这不仅仅是感知现在,她竟然能通过接触物品,“看到”与物品相关的过去影像?!
这能力……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还有呢?曦曦还看到什么了?”殷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云曦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描述:
“他们……他们在一个大大的、有好多骨头做的装饰的屋子里……围着火堆……那个叫‘萨鲁曼’的人,手里拿着一个……一个会动的木头小人……小人身上……贴着黄黄的纸条……”
巫蛊祭坛!傀儡邪术!
殷玄几乎可以肯定,云曦“看”到的,就是南疆巫师正在进行的、针对皇宫或者直接针对她本人的某种邪恶仪式!
那个木头小人,恐怕就是承载诅咒的媒介!
“曦曦不怕,”殷玄紧紧抱着女儿,心中怒火与杀意交织,声音却异常温柔,“那是假的,是坏蛋在装神弄鬼,爹爹会把他们全都打跑!”
他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对暗卫下达了更加严苛的命令:重点搜查所有可能与南疆巫蛊有关的物品,尤其是木质人偶、符纸等物!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眠。
崔嬷嬷在睡梦中被暗卫从床上拖起,直接投入了暗无天日的诏狱。
她手下的几个核心爪牙,以及羊皮纸上标注的几个据点负责人,也相继落网。
严刑拷打之下,不少线索浮出水面,指向慈宁宫和宫外某些与南疆往来密切的权贵。
殷玄没有急着动太后,他在等,等一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绝佳时机。
次日,云曦似乎从昨天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但变得有些黏人,尤其喜欢挨着殷玄。
殷玄批阅奏折,她就搬个小杌子坐在他脚边,玩自己的布偶,时不时就要抬头确认一下爹爹还在。
殷玄心疼女儿,索性将她抱到腿上办公。
于是,朝臣们进来禀报时,就看到威严的陛下腿上窝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会儿玩玩爹爹的玉玺(被及时换成了仿制品),一会儿抠抠奏折的边角,陛下却浑不在意,一边听着政事,一边还能分神给女儿擦擦口水。
这画面……看多了,竟也觉得挺和谐?
只有殷玄自己知道,他抱着女儿,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太后的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竟然动用南疆邪术!这彻底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趁着云曦趴在他肩头打瞌睡的时候,殷玄低声对福安吩咐:
“去告诉婉嫔,让她‘病’上一场,需要去京郊皇庄温泉静养。”
福安心领神会。这是要将婉嫔娘娘暂时移出皇宫这个风暴中心,确保绝对安全。
“另外,”殷玄眼神幽深,“给北戎使臣团递个话,就说朕……对他们在边境的小动作,很感兴趣,想和他们‘好好聊聊’。”
祸水东引,借力打力。或许,可以利用北戎使臣,来撬开太后与南疆勾结的更大缺口?
怀里的云曦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呓语:“爹爹……坏鸟……要掉毛毛了……”
殷玄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锐利如刀。
是啊,那只盘踞在慈宁宫的“坏鸟”,是时候,拔光她的羽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