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剑还抵在首领心口，那道旧疤凹下去一块，像是被谁咬过一口。金纹在他掌心跳了半下，突然反冲，顺着剑身往上窜，指尖一麻。
地底开始震。
不是塌，是从骨头里往外颤，像有人拿凿子在脊椎上轻轻敲打。他瞳孔一缩——糟了，刚才那记引脉，把地底的魔气惊醒了。
“趴下！”他收剑转身，左掌拍地，金纹不再外散，反而往石缝里压，像钉子硬凿进木头。三丈内地面被压平，裂缝停在脚边。
风来了。
不是风，是灵力乱流。气浪贴地横扫，碎石飞起如刀，擦过脸就是血口子。墨玄刚撑起身，一枚丹符就被掀走，眨眼没了影。他骂出半句，声音直接被撕碎。
苏璃单膝跪地，五根银簪震得快要脱落，脚踝上的铃铛却一声未响。她咬住下唇，指尖一勾，魂丝探出半寸，刚触到空气就被弹开，手腕一麻。
“不行……风太乱，辨不清方向。”她低声说，话没说完就被风吞了。
灵悦站在最前，剑未收，寒气已爬满剑脊。她闭眼，舌尖一疼，血味在嘴里漫开。心口那道旧伤抽搐起来，像有冰针在里面来回穿刺。她没理会，将最后一粒凝心丹含在舌下，不咽，药力顺着舌尖渗入经脉。
剑动了。
不是刺，也不是劈，是划。剑尖贴地，冰蓝剑气如犁土，硬生生从风暴里撕开一道缝隙。缝不宽，仅够侧身通过，可一旦成形，四周乱流竟被推开，歪歪扭扭裂出一条通道。
“跟上。”她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风声。
人影一闪，她已冲了进去。
墨玄反应最快，甩手三枚迷灵丹，不为伤人，专往风暴深处砸。丹爆，灵压一乱，藏在风中的七道黑影偏了方向。他趁机扑向苏璃，一把拽住她手腕：“走！”
苏璃踉跄两步，回头看了眼首领。那人仍跪着，黑血从嘴角淌下，六臂虚影只剩三只还在动。可她心里清楚——真正要命的不是他，是风里的东西。
云逸最后一个动。
他没走灵悦开出的路，反身一掌拍向石壁，金纹炸开，将整片乱流推后三尺。等三人全进了通道，他才跃身跟上。
脚刚踏进，身后轰然合拢。碎石砸在冰墙上，噼啪作响。
通道里也不太平。头顶不停掉石头，脚下忽软忽硬，像踩在活物背上。灵悦在前，剑气撑着通道不塌，可那冰蓝光芒正一点点变暗。
“撑不了多久。”她喘了口气，额角冒汗。
云逸没应声，剑插回背后，双掌贴地，金纹缓缓铺开，替她分担压力。但他左耳的朱砂痣开始渗血，一滴一滴落在肩头，洇湿了发白的衣裳。
三息后，墨玄忽然低喝：“左前三丈，有血味。”
苏璃立刻接道：“是血屠的斧……他烧了师妹的头发，拿来引路。”
“疯狗。”墨玄冷笑，手已摸向腰间最后三颗丹。
云逸抬眼，透过风缝，隐约看见一道黑影扛斧疾行，右眼晶石泛红，死死盯着这边。血屠没冲，绕了个弧，想堵出口。
“不能停。”云逸咬牙，“他们要围杀，拖得越久越死。”
灵悦点头，剑势一沉，冰气暴涨，通道往前推进十步。可就在这时，风暴中心猛地一缩，随即炸开——一股更强的灵压从地底涌出，仿佛有什么醒了。
云逸耳畔血流加快，圣体符文忽明忽灭。他踉跄半步，膝盖一弯，硬撑着没跪下。
“你撑不住了。”灵悦回头，声音冷，“让开，我来断后。”
“你前面开路，闭嘴。”他低吼，一把将她往前推。
灵悦没再争，剑尖一点，冰墙在通道尽头凝成，三尺厚，暂时挡住风暴。四人滚出裂隙，跌在碎岩后，各自喘息。
墨玄靠在石堆上，指尖发抖，怀里药瓶空了。苏璃数了数银簪，五根完好，两根断裂，断口沾着血丝。她不说话，默默把断簪塞进袖子。
灵悦的剑拄在地上，剑尖冰层一片片剥落。她低头看了眼，没动。
云逸抹了把耳侧的血，望向风暴深处。那里有股脉动，不规则，却与他体内圣体符文隐隐同步，像老钟敲出的残响，一下，又一下。
追的没停。
远处风裂开一道口子，血屠扛斧而立，晶石眼锁死这边。他不动，身后三道黑影已散开，包抄而来。
“他们学聪明了。”墨玄冷笑，“借风藏形，等我们耗尽再收网。”
苏璃忽然抬头：“风变了。”
众人静。
确实，风不再横扫，开始旋转，由外向内，卷起碎石、断刃、残甲，在空中划出怪异弧线。
灵悦握紧剑柄：“他们在引风。”
“不是。”云逸盯着漩涡中心，“是地脉自己在动。”
话音刚落，他左耳朱砂痣猛地一跳，金纹从手臂炸到胸口，像被人掐住喉咙。他闷哼一声，单膝点地，手撑碎岩才没倒下。
灵悦立刻转身，剑尖点地，最后一丝冰气凝成薄盾，挡在他背后。墨玄按住他肩头想输灵力，却发现经脉已被堵死。
苏璃盯着漩涡，忽然说：“它在找……找东西，或者找人。”
云逸抬头，血从耳垂滴下，砸在岩石上，金纹随血迹蔓延，竟与地底脉动短暂同步了一瞬。
风暴中心，一道裂痕缓缓张开，如同巨兽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