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传送的撕扯感远超以往,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星河磨盘,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识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碾压与拉伸。林风只来得及将混沌道种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护住己身与云璃,意识便在剧烈的冲击下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泥土芬芳、草木清气以及充沛活跃天地灵机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将林风从浑噩中惊醒。
脚踏实地。
不再是归墟那冰冷死寂的星辰碎片,而是松软湿润的土壤。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与潺的流水声,温暖的(相较于归墟)阳光透过眼帘,带来一片明亮的红晕。
他猛地睁开双眼,混沌道韵在眸底一闪而逝,警惕地扫视四周。
入目之处,是一片苍翠欲滴的山谷。古木参天,藤萝缠绕,奇花异草遍布溪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灵气,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修为在隐隐增长。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白云悠悠,一轮骄阳悬挂中天,散发出温暖和煦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
绝非归墟!也非他记忆中修真界的任何一处已知地域!此地的天地法则、灵气属性,都带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韵味。
“云璃!”他立刻看向身旁。
云璃也几乎同时苏醒,月光宝轮自发悬浮,清辉流转,她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灵机盎然的景象,美眸中也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
“我们……离开归墟了?”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梦初幻的不真实感。在归墟那等绝地挣扎求生太久,骤然来到如此仙境般的世界,反差实在太大。
“应该是的。”林风深吸一口那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体内混沌道种传来的一种如鱼得水般的欢愉波动,点了点头。规则碎片在此地也显得异常活跃,与周围天地隐隐共鸣。“这里很可能就是星门连接的另一个世界,或者说……界域。”
他抬头望向天空,目光仿佛要穿透那蔚蓝的天幕,看到更深层的宇宙结构。能将他们从归墟那等绝地传送出来,这座星门连接的,绝非寻常小世界。
“此地灵气之浓郁,法则之完整,远胜我所知的任何秘境福地。”云璃感应着周围,月灵族血脉在此地感到格外的舒适,“只是……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林风亦有同感。此地生机勃勃,灵气充沛,但总感觉缺少了一种……“锐气”?或者说,一种属于修真界常见的、弱肉强食的残酷法则意味。这里的生灵,无论是草木还是偶尔掠过的灵兽,眼神都显得相对平和,少了几分戾气。
“先弄清此地情况,恢复状态。”林风沉声道。虽然暂时脱离了归墟的绝境,但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界域,危机可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且,那黑袍人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种子已送出,博弈开始”。这让他无法放松警惕。
两人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布下隐匿禁制。林风首先检查自身,发现经过星门传送,混沌道种与规则碎片的融合似乎更加紧密了一丝,修为也彻底稳固在元婴中期。他取出那尊星曜麒麟雕像,雕像在此地散发出更加温润祥和的光芒,周围的草木受到照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青翠欲滴。
“此物在此界,或许能发挥更大作用。”林风能感觉到,雕像内那点岩蟒灵性传递出愉悦的情绪。
他尝试运转《太初衍化道》,发现与此地天地灵机的契合度极高,修炼速度远超在归墟之时。混沌道种缓缓旋转,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精纯的灵气与某种更加本源的天地道韵。
云璃的修炼也异常顺利,月华之力在此地似乎更加纯净。
半日后,两人状态尽复,甚至略有精进。
离开山洞,他们决定沿着溪流向下游探索,希望能找到人烟,了解此界信息。
山谷宁静而美丽,沿途遇到了几只胆小的灵鹿和几只色彩斑斓的灵鸟,它们对两人虽然警惕,但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溪水中游弋的鱼儿也灵气十足。
飞行了约莫百里,前方地势逐渐开阔,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平原。而在平原的尽头,一座城市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城市的建筑风格与林风所知迥异,并非常见的亭台楼阁,而更多是巨石垒砌的敦实建筑,高耸的塔楼顶端镶嵌着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水晶,城墙之上铭刻着复杂的符文,整体给人一种厚重、古朴、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感觉。
城门口有身穿统一制式皮甲、手持长矛的卫兵把守,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那些行人衣着朴素,大多带着农耕或狩猎的痕迹,身上散发着不弱的灵力波动,但气质却更像凡间的农夫猎户,少了几分修士的凌厉。
林风和云璃收敛气息,化作两名普通的游历修士,混在入城的人流中。
城门口上方,以一种古老的、但与星宫文字有几分神似的字体,镌刻着三个大字:
玄黄城。
玄黄?
林风心中一动。玄黄一词,在他前世的神话传说中,往往指代天地、洪荒。难道此界名为玄黄界?
缴纳了几块在此地溪流中随手捡取的、蕴含灵气的鹅卵石作为入城费后,两人顺利进入了城中。
城内街道宽阔,以青石板铺就,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灵谷、兽肉、草药、粗浅法器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烟火气息。人们的修为普遍在炼气、筑基期,金丹修士已颇为少见,元婴气息更是寥寥。
这里似乎是一个修行与凡俗生活紧密结合,且相对和平的世界。
林风和云璃在一家看似茶馆的铺子坐下,点了一壶本地特有的灵茶,默默听着周围的交谈。
“……今年风调雨顺,灵谷收成应该不错。”
“……听说西山那边发现了一条小型灵脉,几个村子正为开采权争执呢。”
“……城主府发布了剿灭‘瘴雾林’作乱妖兽的任务,报酬挺丰厚的……”
“……最近天象有点异常啊,听说‘观星塔’的长老们都在日夜观测……”
信息零碎,但拼凑起来,大致可以判断,此界名为“玄黄界”,修行文明似乎更偏向于一种古朴的、与自然共生的道路,争斗并不激烈,由各地城池自治,上有类似“观星塔”这样的势力统筹大局。
“一个……和平得有些过分的世界。”云璃传音道,带着一丝疑惑。在修真界,资源争夺无处不在,如此祥和的景象,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林风亦有同感。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无意识地划动着,脑海中回想着黑袍人的话,以及那尊在此界异常活跃的星曜麒麟雕像。
守护、净化、生机勃勃的玄黄界、被送出的“种子”……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难道,那黑袍人背后的势力,将他送到这里,是为了……让他守护这个世界?以他身负的混沌道种与星曜麒麟雕像,来应对某种尚未爆发的危机?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茶馆的窗户,望向城中那座最高的、顶端镶嵌着巨大水晶的塔楼——观星塔。
或许,答案就在那里。
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际,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队身着银亮铠甲、气息精悍的城主府卫兵,在一个身穿星纹长袍的老者带领下,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茶馆走来!
那老者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瞬间锁定了坐在窗边的林风与云璃!
“外乡人,”老者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观星塔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