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京郊的小路上颠簸,叶枫躺在车板上,意识时醒时昏。后心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车板上的草垫,那股阴寒的气劲在他体内乱窜,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他的经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
“叶少主,再撑一会儿,快到林府了!” 扶着他的暗哨叫阿武,是望龙门在京郊的分舵主事,之前跟叶枫去过几次城外,此刻看着叶枫满身是血的模样,急得额头冒汗,手里的止血药粉撒了一层又一层,却止不住伤口的血。
叶枫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车窗外的夜色渐渐被灯光取代 —— 京城的西城门就在前方,城门下的守卫举着火把,正在盘查过往的车辆。他心里一紧,想提醒阿武小心,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阿武显然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是林府的通行令 —— 林沁之前怕叶枫出事,特意让玲珑阁的绣娘送来的,凭这令牌,能在京城西城门自由出入。
“例行检查!” 守卫拦住马车,火把的光照进车厢,看到叶枫满身是血的模样,脸色一变,刚想开口盘问,阿武就把令牌递了过去。
守卫接过令牌,看了一眼,脸色立刻缓和下来,连忙让开道路:“原来是林府的人,快过吧,别耽误了大事。”
马车顺利进了城,沿着街道往林府的方向赶。城里的夜色比京郊热闹些,偶尔有巡逻的锦衣卫经过,看到马车挂着林府的标识,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拦停。
叶枫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他想起刚才影的那一击 —— 太快了,太狠了。那不是普通的士级招式,而是一种 “凝练到极致” 的罡气攻击,不仅破了他的气血防御,还带着阴寒的毒劲,顺着经脉往丹田钻,像是要把他的修为彻底废了。更有着某种“侵蚀灵魂”的力量。
“师傅……” 叶枫在心里默念。若不是师傅留下的那道敛息符,他此刻恐怕已经成了影的刀下亡魂。可那符纸的效果正在慢慢消散,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又开始外泄,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影找到踪迹 —— 若是影追进城里,林府也未必安全。
“快…… 快到了!” 阿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欣喜。
叶枫勉强抬起头,看到前方林府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映得门楣上的 “林府” 二字格外醒目。阿武赶着马车,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林府门口。
“开门!快开门!叶少主受伤了!” 阿武跳下车,用力拍着林府的大门。
门很快开了,出来的是林府的管家,看到叶枫满身是血的模样,脸色大变,连忙喊道:“快!抬进府里!去通知小姐和阿泥姑娘!”
几个家丁跑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叶枫从马车上抬下来,往林府的内院走。叶枫躺在担架上,能听到周围的脚步声、呼喊声,还有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阴寒之气越来越盛,丹田处的气血几乎要凝固,意识像被沉在水里,越来越深。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枫哥哥!枫哥哥你怎么了?”
是小泥人。她穿着一身浅绿的襦裙,头发都没梳整齐,显然是刚被叫醒。她跑到担架旁,看到叶枫满身是血的模样,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伸手想碰叶枫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攥着他的手,声音发抖:“枫哥哥,你别有事,我这就去拿药,我这就去!”
叶枫的手指动了动,想安慰她,却没力气。他被抬进了林府的密室 —— 这里是林沁平时处理玲珑阁事务的地方,安静,而且隐蔽,适合疗伤。家丁们把他放在密室的软榻上,退了出去,只剩下小泥人和随后赶来的林沁。
林沁穿着一身素白的襦裙,脸上满是焦急,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箱。她快步走到软榻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叶枫的夜行衣,看到后心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 —— 伤口很深,约莫三寸长,边缘泛着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而且伤口周围的皮肤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是阴寒之气入体的征兆。
“沁姐姐,怎么办?枫哥哥流了好多血!” 小泥人哭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自己做的药 —— 有晒干的艾草、止血的三七,还有从沙砾屯带来的 “凝血草”,都是她平时是根据刃白的秘籍学的,特意带在身边,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林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阿泥,你先把你的药拿出来,碾碎了敷在伤口上,先止血。我去准备法术,稳定他体内的阴寒之气。”
小泥人连忙点头,擦干眼泪,从布包里拿出草药,放在石臼里,用力碾碎。她的手在抖,却很认真,每一种草药的比例都记得清清楚楚 —— 秘籍说过,止血的药要多放三七,去寒的药要加艾草,不能错半分。
林沁走到密室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法坛,上面摆着水晶、符咒等法器。她拿起一块水晶,放在掌心,闭上眼睛,开始催动体内的法力。淡蓝色的灵力从她掌心溢出,缠绕着水晶,发出微弱的光。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 之前为了帮叶枫传递情报,她已经用过一次法术,此刻强行催动,灵力有些跟不上,而且她能感觉到,叶枫体内的猩红之气很霸道,若是强行用灵力驱散,很可能会伤到叶枫的经脉。
“枫哥哥,药敷好了。” 小泥人把碾碎的草药敷在叶枫的伤口上,用布条小心地缠好,“沁姐姐,接下来怎么办?”
林沁睁开眼,手里的水晶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她走到软榻旁,将水晶放在叶枫的丹田处:“我要用‘冰系秘法’暂时冻结他体内的阴寒之气,不让它继续扩散。小泥,你帮我看着他的呼吸,要是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小泥人点点头,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叶枫的胸口。
林沁闭上眼睛,掌心贴着水晶,开始引导灵力。淡蓝色的灵力顺着水晶,缓缓流入叶枫的体内,像一条小溪,缠绕着那些阴寒之气。阴寒之气像是感觉到了威胁,开始剧烈挣扎,叶枫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都泛了青。
“枫哥哥!” 小泥人惊呼一声,想伸手去碰叶枫,却被林沁拦住。
“别碰他!” 林沁的声音有些发颤,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是正常反应,阴寒之气在反抗,只要再撑一会儿,就能冻结它。”
她加大了灵力的输出,淡蓝色的灵力越来越浓,缠绕着阴寒之气,一点点将它包裹、冻结。叶枫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不再那么苍白。
林沁松了口气,收回手,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小泥人连忙扶住她:“沁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林沁摇摇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是灵力消耗太多。叶枫体内的阴寒之气暂时被冻结了,但还没彻底清除,需要慢慢调理。而且他的肋骨断了两根,经脉也有损伤,得好好养着,不能再动武。”
小泥人看着叶枫平静的脸,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我,我要是跟着枫哥哥去,就不会出事了。”
“不怪你。” 林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影的实力太强,你去了也帮不上忙。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叶枫好好养伤,等他醒了,我们再想办法对付影。”
密室里很安静,只有叶枫平稳的呼吸声。小泥人坐在软榻旁,握着叶枫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像是在给叶枫传递力量。林沁靠在墙边,看着叶枫的脸,心里满是担忧 —— 影的出现,意味着宰相已经开始动用最后的底牌,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可她看着叶枫紧握的手,又觉得有了信心。叶枫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次他能从影的手里逃回来,就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夜渐渐深了,密室里的烛光摇曳,映着三人的身影,安静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