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你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吗?’’“与你何干?”
自“统”加入后,别院书房内的灯火几乎彻夜不息。海量的情报、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未来发展的庞大规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入叶枫的脑海,与他本身修炼的压力、对林沁的思念、以及那双皇宫深处冰冷眼睛带来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碾碎。
《静心守意诀》运转到了极限,也只能勉强压制住血脉中因过度焦虑而产生的躁动。叶枫的眼下出现了深重的青影,气息也时常变得不稳。他就像一个被不断拉扯的弹簧,濒临极限。
“主公,边疆似乎有急事,在蠢蠢欲动,边疆有将级突然出现,似乎不在余国之列。…” “大哥,刚接到消息,‘秃鹫’的人似乎在城南…” “哥!我新练的易容术,你看像不像…” “叶兄,关于应对仕威胁,我有一策…”
无数的声音和信息在脑中盘旋,叶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书卷上的字迹都开始模糊扭曲。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必须出去透口气…
时值年关,京都的街头巷尾早已张灯结彩,洋溢着一年中最热闹喜庆的气氛。叶枫鬼使神差地独自一人走上街头,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涌动。周围越是喧嚣热闹,越反衬出他内心的孤寂与紧绷。孩子们的欢笑声、商贩的叫卖声、糖炒栗子的甜香…这一切世俗的烟火气,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各种谋划、风险、敌人的面孔交替闪现,血脉又开始隐隐躁动,头痛欲裂。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无形的压力压垮,几乎要控制不住体内力量时——
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紧攥的拳头。
叶枫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运转功力震开,但那股气息太过熟悉,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他愕然转头。
灯火阑珊处,林沁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她似乎清瘦了些,但眉眼间的疲惫已被一种明亮的光彩所取代,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显然这次“任务”收获巨大。她穿着鹅黄色的袄裙,披着雪白的狐裘,在璀璨的花灯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瞬间将周遭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开来。
“枫哥哥,”她眼中含着心疼的笑意,声音轻柔却清晰地穿透了叶枫脑海中的纷杂,“一个人逛灯会,不闷吗?”
“沁…沁儿?”叶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的狂喜和瞬间的放松,竟让他的眼眶有些发酸,“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听说某个笨蛋快要被自己逼疯了。”林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满是温柔,“走吧,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看看这花灯。天塌下来,也等过了年再说。”
她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汇入欢快的人流。她的手心微凉,却奇异地抚平了他体内躁动的气血和几乎要炸开的头痛。
很快,他们就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遇到了“恰好”也出来逛灯会的叶云、叶泥和统。
叶泥第一个蹦过来,眼睛亮晶晶地在叶枫和林沁交握的手上扫来扫去,嘻嘻笑道:“哥,你看!我就说沁姐姐回来了,肯定能找到枫哥哥吧!”
叶云抱着胳膊,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好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比那些榆木脑袋玩意儿强多了!”
统则微笑着拱手,一副“我什么都懂但我什么都不说”的表情:“主公,林姑娘。佳节美景,正宜放松心神,张弛有度,方为长久之道。”
叶枫哪能不明白这是兄弟们担心他,特意安排的“偶遇”,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但心中那冰冷的、紧绷的弦,却实实在在地松弛了下来。他笑骂一句:“少来打趣我!”却并没有松开林沁的手。
一行人笑笑闹闹,猜灯谜、看杂耍、买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叶泥一手糖葫芦,一手风车,玩得不亦乐乎。叶云和统在一旁讨论着哪种武器更适合在巷战中应对突袭(……)。叶枫和林沁渐渐落在了后面。
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拱桥之上,俯瞰着河中流淌的灯影,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丝竹声,气氛变得静谧而温馨。
林沁轻轻靠在栏杆上,侧着头看着叶枫,灯火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她轻声道:“枫哥哥,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敌人要面对。但是…别把所有担子都一个人扛,好吗?我们都在呢。”
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声音更轻却无比坚定:“而且…不管未来有多难,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的心意…你应该是知道的。”
叶枫心中一震,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和担忧,只觉得满腔的纷扰杂乱都被涤荡一空,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力量。心中突现一种想要无论如何都要变强的欲望,“我一定要,靠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沁儿,我的心意,你也早就知道。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
“我知道。”林沁打断他,嫣然一笑,带着一丝狡黠和羞涩,“不过…我可提醒你哦。我家里…嗯…特别是那个叫林冲的大哥,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你想…嗯…恐怕得先过了他那一关才行呢。还有二哥林秦,三哥林木呢。”
叶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向前方正试图用蛮力帮叶泥赢下一个超大布老虎、惹得摊主哭笑不得的叶云,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胸中豪气顿生,所有的疲惫和焦虑仿佛都被这股豪情驱散。他挺直脊背,笑声清朗而自信,在夜风中传出去很远:
“哈哈哈!好!哥哥的考验吗?我叶枫——接着便是!”
他的声音引来了叶云疑惑的回头和张望,以及叶泥和统促狭的笑声。
林沁看着他重新焕发出耀眼神采的侧脸,脸上红晕更盛,嘴角却绽放出了安心的、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京城的万千灯火,似乎都只为映照这对璧人而亮。前路纵有千难万险,但至少在此刻,温暖已足以驱散所有寒意。
“哈哈哈,这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