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武威关外百里,太渊皇朝军营,行宫大殿。
太渊皇帝李凌云高踞龙椅之上,目光如渊,缓缓扫过下方肃立的文武百官与上千名气息雄浑的雷劫境战将。
冥河缓步出列:“陛下,潜渊计划进展顺利,冰狐已成功潜入武威关,并初步挑起其内部猜忌。为确保明日子时计划万无一失,臣恳请陛下派遣涅盘境强者,绕开正面关防,秘密潜入接应。”
这时,站在文官队列前列的都察使左都察使澹台明夷便抚须沉吟道:
“绕道潜入……武威关南北两翼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虽防守较西门薄弱,但绝非坦途。杨泰宁那老家伙神念敏锐,玄冰磐石大阵更是笼罩四方,稍有差池,恐打草惊蛇。”
他目光转向冥河,带着审视:“冥河掌令,路线和隐匿之法,可有万全把握?”
冥河微微躬身:“澹台都察使所虑极是。路线已由溟殿反复勘定,选取最为隐秘险僻之处。至于隐匿……”
他目光扫向李凌云下方中的两人:“需赖凿命先生与障千机先生之能。”
凿命闻言,嘴上扬起笑容:“澹台大人放心,某家擅长开山破障,些许险阻,不足挂齿。”
他身旁,障千机:“隐匿行藏,混淆感知,正是某之所长。除非杨泰宁时刻以神念寸寸扫描群山,否则绝难发现我等踪迹。”
龙炎卫指挥使申屠破空,有些不耐地哼了一声:“何必如此麻烦!依我看,直接集中力量,猛攻一点!凭我大军锋锐,未必不能一举踏破武威关!”
“申屠将军勇武可嘉,”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白衣侯徐飞,他语气平静:
“然而硬闯玄冰磐石大阵,代价几何?前次试探,我军折损,将军莫非忘了?”
他目光扫过申屠破空,后者脸色一僵,悻悻闭嘴。
镇西军副帅熊大林,此刻谨慎开口道:“陛下,徐侯爷所言极是。武威关之坚,非比寻常。强攻实乃下策。绕道潜入,虽险,若成,则事半功倍。末将……附议冥河掌令之策。”
李凌云的目光此时才投向下方的几道身影:“烛阴,哑钟,前次你们与杨泰宁交手,感觉如何?”
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烛阴缓缓抬头:“杨泰宁……借阵法之利,修为已逼近二转巅峰。正面抗衡,胜负难料,耗时必久。”
妖娆妩媚的燎骨轻移莲步,巧笑嫣然:“陛下,那玄冰寒气着实讨厌,冻得人家手脚都不灵活了。既然有更省力的法子,何必去硬碰那冰块疙瘩呢?”
她眼波流转,瞥了一眼烛阴和哑钟:“有这两位大哥在,再加上赵大总管压阵,潜入接应,想必十拿九稳。”
李凌云微微颔首,做出了决断:“既然诸位皆认为绕道潜入可行,那便如此。”
他目光落向侍立身旁的赵慎言:“赵慎言。”
“老奴在。”
大总管赵慎言立刻躬身,神色肃穆。
“你心思缜密,新晋涅盘,此次潜入,由你统领全局,务必护得众人周全,见机行事。”
“老奴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赵慎言沉声应道,眼中精光一闪。
“烛阴,哑钟。”李凌云继续点名。
烛阴与哑钟同时踏前一步,无声躬身。
“凿命,障千机。”
“臣在!”
两人齐声应道。
“你二人辅佐赵慎言,清除沿途障碍,隐匿行踪。”
“遵旨!”
李凌云最终看向冥河:“冥河,你熟悉内情,负责与冰狐联络策应。”
“谨遵陛下谕令!”冥河沉声领命。
李凌云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绕道潜入,贵在隐秘迅捷。朕给你们一夜又一日的时间,务必在明日戌时前,抵达东门外围指定位置,隐匿待命!”
旋即,他望向殿下跃跃欲试的众将,声如洪钟,下达了最终命令:
“其余诸将,各归本阵,整顿兵马,检查军械!明日入夜后,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只待关内信号一起,三军齐出,全力攻城!此战,势在必得!”
“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上千战将齐声怒吼。
……
与此同时,武威关帅府内,气氛凝重。
雍亲王杨天佑站在巨大的关防地图前,眉头紧锁。天香府总兵梁大勇大步走入,屏退了左右,对着杨天佑的背影沉声开口:
“王爷,末将有要事禀报。”
杨天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讲。”
梁大勇深吸一口气:“昨夜,太史谨去了末将府上。”
杨天佑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依旧看着地图:“哦?他去找你做什么?”
“言语之间,尽是蛊惑!”
梁大勇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他暗示陛下对王爷猜忌日深,说什么鸟尽弓藏,怂恿末将……怂恿末将劝谏王爷,早做打算,甚至……!”
杨天佑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梁大勇,脸上看不出喜怒:“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告知了赵秉钧谋反被杀一事。”
梁大勇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杨天佑的反应:“此事,王爷想必已知晓。”
杨天佑微微颔首,没有否认。
梁大勇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带着急切:“王爷,陛下猜忌之心如此之重,派遣监军,密令影武者,如今又……待到太渊兵退,关防稳固之日,恐怕就是……就是陛下对您动手之时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末将听闻,昨夜赵仲宣见到了他八弟赵仲宇。赵仲宇此番狼狈逃来,必定已将其父之事告知赵仲宣。”
“赵仲宣骤闻家族巨变,父亲被定为谋逆,他手握数万兵马,会不会……会不会铤而走险?若他心生怨恨,突然发难,关内必乱!”
梁大勇挺直腰板,语气带着笃定:
“王爷,末将麾下十七万天香府儿郎,皆已做好准备。赵仲宣如今只剩三万残兵,若他真敢异动,末将有绝对把握将其一举镇压,绝不让他祸乱关防!”
杨天佑静静地听着,直到梁大勇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梁大勇心中一凛:
“镇压赵仲宣的三万兵马,或许不难。但若是再加上麻魁将军麾下,那五万熟悉关防,扼守东门的守关精锐呢?”
梁大勇脸色微变:“麻魁?他……他也会站在赵仲宣一边?”
杨天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踱步到窗边,望着关内连绵的营帐和远处高耸的关墙,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大勇,你以为本王如今,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梁大勇:
“太史谨奉旨而来,名为宣慰,实为监看。他将陛下密令告知于我,命我监视赵仲宣,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本王?”
“他将赵秉钧之事透露给赵仲宣知晓,逼得赵仲宣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只能走向极端。他更去找你,说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言……”
杨天佑的声音渐渐冰冷:
“他这是在逼我,逼赵仲宣,逼这武威关内的所有人!他把所有的路都摆在了明面上,看似有选择,实则……太史谨,还有他背后的陛下,根本就没打算给本王,也没打算给赵家,留下任何退路。”
他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作响:“他不是在给本王选择,他是在逼本王……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