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颐只觉那股凉意顺着四肢百骸往骨头缝里钻,原本因温酒泛起的暖意瞬间被冲散,指尖甚至开始微微发颤。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腕间的水膜猛地收紧,却只能勉强挡住凉意的蔓延 —— 那股从史四体内散出的邪祟烟气,竟不是被铃声打散,而是主动舍弃了史四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身体!
“叔!您咋了?” 安三最先发现不对,见德颐脸色突然发白,赶紧伸手去扶,却被德颐抬手拦住。
史菲儿也慌了,手里的酒杯 “咚” 地放在桌上:“德哥,是不是刚才那邪祟……”
史四则瘫在椅子上,看着德颐的样子,满是后怕与愧疚:“德叔,我…… 我是不是害了你?”
德颐闭着眼,伸出右手摆了一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他的神识全神贯注地跟着那股凉意游走 —— 这邪祟比他想象中更狡猾,竟想钻空子附着在他的水膜上!
水膜此刻正剧烈颤动,泛出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在与那股凉意拉扯,兔小白的声音带着慌乱在脑海里炸开:“这邪祟是‘阴煞之根’!刚才散成烟是装的,专门找灵气强的宿主!你快用‘镇灵境’的劲把它逼出去!”
“怎么用?”
“我也不知道啊,心法、心法呢,不是自动能形成心法吗?”
兔小白焦急无比。
“别慌。”
德颐缓缓睁开眼,脑海里回想那日叶芸传授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想来想去都是对境界的解释,并没有心法。只强调这一境界修到极致会唤出护体真灵。
“哎呀有了有了....有了有了”
正当他俩无计可施时,兔小白终于感应到了什么。
德颐抬起手,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断金手第三层 “镇灵境” 的劲气,“安三,把镇煞铃再摇三下,菲姐,帮我倒杯温酒。”
安三赶紧抓起铜铃,用力摇了三下 —— 铃声比刚才更脆,震得茶室里的雾气都散了些。史菲儿则快步倒了杯温酒,递到德颐面前,酒液还冒着白汽,泛着温润的光。
德颐端起酒杯,没有喝,而是将指尖的金光轻轻点在酒液中。
酒液瞬间泛起细密的金纹,像是把阳光揉进了酒里,原本清冽的酒香中,突然多了股驱散阴寒的燥意。
他将酒杯凑到唇边,却不是饮下,而是对着杯口轻轻一吹 —— 带着金纹的酒气化作道细线,顺着他的鼻尖钻进体内,正好迎上那股蔓延的凉意!
“滋啦 ——”
体内传来阵细微的声响,像是冰碴掉进滚水里。
德颐闷哼一声,指尖的金光更亮了,他能清晰 “看” 到,那股凉意被酒气裹住,正一点点往喉咙口退。
兔小白的声音松了口气:“管用!这‘玉龙醉’的灵气能克阴煞!你再加把劲,把它逼出来!”
史菲儿和安三、史四都紧张地盯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茶室里只剩下安三手里铜铃余韵的轻响,还有德颐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德颐猛地仰头,对着空气吐出一口带着金雾的浊气,那浊气刚一离开口腔,就化作团灰蒙蒙的影子,比刚才的蝎子虚影更淡,却透着股不甘的戾气,在茶桌上空晃了晃,还想往德颐身边凑!
“还敢来!” 安三眼疾手快,抓起镇煞铃又是一阵猛摇,清脆的铃声连成一片,像张无形的网,将那团影子困在中间。
史菲儿则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块树化玉,虽然灵气泄光,却也是天然玉石,她将玉对着影子一挡,玉石表面泛起极淡的白光,竟也能压制阴煞!
德颐趁机催动水膜,指尖泛起层蓝光,对着那团影子轻轻一弹。
蓝光击中影子的瞬间,“嘭” 的一声轻响,影子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散在了空气里,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直到这时,德颐才松了口气,缓缓坐下,额头上也渗出了层薄汗。他端起桌上的温酒,一饮而尽,酒液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才慢慢压下体内残留的凉意。
“德哥,您没事吧?” 史菲儿赶紧递过毛巾,眼神里满是担忧,“都怪我们,让您遭了这罪。”
史四则红着眼眶,走到德颐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德叔,我对不起您!要不是我,您也不会被这邪祟缠上!”
德颐摆摆手,笑着摇头:“没事,这阴煞本就虚弱,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倒是我得谢谢它 —— 正好用它试试‘镇灵境’和‘玉龙醉’的配合,以后再遇到这类邪祟,也更有经验。”
安三凑过来,一脸崇拜:“叔,您也太厉害了!那邪祟钻到您身体里都没事,还能把它逼出来!”
“不是我厉害,是这酒和镇煞铃管用。” 德颐指了指桌上的酒坛,“‘玉龙醉’埋在灵脉眼,灵气里带着燥意,正好克阴寒;再加上菲姐的镇煞铃,双管齐下,它自然讨不了好。”
史菲儿这才放下心,重新给众人添上酒:“不管怎么说,都是您有本事。以后您要是需要帮忙,不管是找古物还是化石啥的,我们姐弟俩随叫随到!”
史四也赶紧点头:“对!德叔,以后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明天快把这纹身洗了吧,太招煞了”
“好的,德叔。我明天就去洗纹身。”
德颐看着眼前真诚的三人,心里也暖了些。
他端起酒杯,与三人轻轻一碰:“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来,喝了这杯酒,把刚才的插曲忘了,咱们继续品酒。”
酒液入喉,甘醇依旧,只是这次多了层驱散阴寒的暖意。
茶室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热络。
三个多小时后,四人足足喝了将近五斤白酒。
水膜将德颐体内的酒精都吞噬化成了能量,他越喝越清醒。
安三、史四、史菲儿已经瘫成了烂泥。
史菲儿被小晴扶进了卧室呼呼睡去。
安三和史四直接倒在外边的沙发、躺椅上,很快就鼾声如雷了。
在小晴震惊的目光里,德颐离开了石韵轩。
回到小书房后,他赶紧盘膝坐好。
只有德颐自己知道,刚才那股邪祟钻进体内时,水膜曾传来阵细微的异动 ——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却又很快沉寂下去。
“邪祟根本没走,是被水膜 “吞” 了。”
“能‘看’到它在哪儿吗?是藏在水膜里了?”
兔小白的声音带着慌:“看不太清!水膜现在把它裹住了,只能感觉到一团淡淡的黑气,像跟水膜粘在一起了!刚才你逼出的那团黑烟,根本就是它的‘影子’,真身还在!”
德颐的心沉了沉。
他试着催动断金手的 “镇灵境”,指尖泛起金光,往水膜上探去 —— 刚碰到水膜,那团黑气就猛地缩了缩,水膜的蓝光瞬间亮了几分,像是在本能地压制它。
可金光一撤,黑气又慢慢舒展开,甚至往水膜更深处钻了钻,像是在找地方扎根。
德颐赶紧收回劲气,不敢再刺激那团黑气。
他悄悄摸了摸水膜,温润的触感下,藏着股细微的凉意,像是揣了块冰玉在腕间。
好在这黑气暂时没闹出别的动静,只是安安静静待在水膜里,既不往外冲,也不往他气脉里钻,倒像是在 “休眠”。
“这东西能骗过咱们的眼睛,肯定不简单,别让它在水膜里待久了,万一跟水膜缠上,就难办了!”
兔小白的声音在脑海里打转,德颐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水膜泛着的蓝光依旧温润,可他清楚,那层看似平静的水膜下,正藏着一颗随时可能炸开的 “定时炸弹”。
“现在不能硬来。” 德颐轻轻按了按手腕,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头一沉,“刚才用镇灵境的劲气试探,它反而往水膜深处钻,要是逼急了,万一它豁出去干点啥冲动的事可麻烦了。”
兔小白急得在识海里打转:“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啊!这阴煞之根本来就狡猾, 现在躲在水膜里养精蓄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难!”
“护体真灵……如果能唤出真灵,或许能直接净化水膜里的阴煞。”
可试了几次,体内的灵气顺着经脉运转,到了腕间水膜处就被那团黑气隐隐挡住,真灵的影子连一点都没浮现。
兔小白也跟着急:“是不是灵气不够?刚才逼邪祟的时候耗了不少劲,要不你再喝点‘玉龙醉’补补?”
德颐摇摇头:“‘玉龙醉’的灵气偏燥,能克阴寒,却未必能助真灵觉醒。而且水膜现在裹着阴煞,再灌进去燥气,万一刺激到它,反而会让它反扑。”
他重新盘膝坐好,闭上眼睛,神识缓缓沉入水膜。
这一次,他没有用劲气逼迫,只是让神识轻轻贴着水膜游走,试图看清那团黑气的模样。
透过水膜的蓝光,他隐约 “见” 到黑气里藏着一丝极细的灰线,像是根小蛇,正缠在水膜的脉络上,缓慢地吸收着水膜里的微弱灵气 —— 原来这阴煞不是在休眠,是在偷偷 “啃” 水膜!
“好阴险的东西!” 德颐心里一凛,刚想调动灵气打断,却突然顿住 —— 那灰线吸收灵气的同时,水膜深处竟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像是被灰线的阴寒刺激到,本能地生出了反击之力。
这丝金光很弱,却带着一股纯粹的暖意,刚一出现,那灰线就猛地一颤,吸收灵气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德颐眼睛一亮:“兔小白,你看!水膜自己在反击!”
兔小白赶紧凑过来,她也“看” 到那丝金光,声音也跟着兴奋:“这是…… 水膜的本源灵气?难道阴煞的阴寒,能刺激水膜觉醒更强的力量?”
德颐没说话,试着放缓神识,不再关注那团黑气,反而将注意力放在水膜深处的金光上。
他顺着金光的轨迹,一点点引导体内的灵气往水膜里输 —— 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像溪流汇入江河,慢慢滋养那丝金光。
随着灵气的注入,金光渐渐变亮,从一缕变成了一小团,在水膜里缓缓转动。
那团黑气里的灰线像是被烫到一样,开始往回缩,原本舒展的黑气也慢慢蜷缩起来,连带着水膜上的凉意都淡了几分。
“有用!” 兔小白激动地叫起来,“继续引灵气!让这金光再强点,说不定能直接把阴煞裹住!”
德颐点点头,呼吸渐渐平稳,体内的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源源不断地汇入水膜。
金光越来越亮,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水膜上的蓝光也跟着变得更盛,与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金蓝相间的光晕。
就在这时,那团黑气突然猛地一颤,原本蜷缩的形态瞬间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灰点,想要往水膜外逃 —— 它大概是感觉到了危险,想挣脱水膜的束缚。
“想跑?” 德颐眼神一凝,赶紧催动神识,让水膜猛地收紧。同时,他引导着那团金光漩涡,往灰点逃散的方向转去。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细小的灰点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雪,瞬间被融化,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剩下的灰点见逃不掉,又重新聚拢起来,化作之前那团灰蒙蒙的影子,对着金光漩涡发出一阵无声的嘶吼,像是在示威。
可没等它有所动作,金光漩涡突然加快转速,猛地将它吸了进去。
“滋啦 ——”
一阵比之前更清晰的声响从水膜里传来,像是阴煞被金光一点点炼化。
德颐能清晰地感觉到,水膜里的凉意正在快速消散,那团影子在金光漩涡里不断挣扎、缩小,最后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被金光彻底吞噬。
当最后一丝黑烟消失时,金光漩涡也慢慢停下,化作点点金芒,融入水膜之中。
水膜的蓝光变得比之前更亮、更温润,腕间的触感也恢复了之前的暖意,甚至比以往多了一丝淡淡的金芒,像是镀上了一层薄金。
德颐缓缓睁开眼,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水膜,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试着催动了一下灵气,水膜的反应比之前更快、更灵活,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运转都比之前顺畅了几分。
“阴煞没了?” 兔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又有些兴奋。
德颐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了,被金光炼化了。
而且这阴煞虽然狡猾,却也帮了我一个忙 —— 它的阴寒刺激了水膜,反而让水膜觉醒了本源的金光,现在水膜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不少。”
“太好了!” 兔小白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刚才可吓死我了,还以为这阴煞要在水膜里扎根呢,没想到最后反而成了你的‘垫脚石’。”
德颐笑了笑,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喝下。
体内残留的最后一丝凉意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暖的灵气,在经脉里缓缓流淌,让他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对了,” 德颐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识海问道,“刚才水膜觉醒的金光,会不会就是护体真灵的雏形?”
兔小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可能!叶芸不是说镇灵境修到极致会唤出护体真灵吗?这金光是水膜本源觉醒的,又能炼化阴煞,说不定就是真灵的初始形态!要是能继续滋养,说不定以后真能唤出完整的护体真灵!”
德颐眼睛一亮,心里多了几分期待。
如果真能唤出护体真灵,以后再遇到这类邪祟,就能更轻松应对了。
“哎??我....我....好像看到你了”
德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他赶紧重新引导神识进入水膜之中。
就在刚刚,他竟然实现了神识内视。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
四周里雾气弥漫。
看不透四周是怎样的情形,不远处有光亮。
德颐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雾气他见到一个怀抱玉兔的女人。
“芸前辈?”
德颐惊住了,眼前的女人正是叶芸。
“咯咯咯....我可不是叶芸,我是女人树的元神”
“你,那你?”
女人指尖一点,数据流的相关信息汇进德颐的脑海中。
女人的容颜发生变化,变成了白七妹的样子。
“原来你就是兔小白”
“是,也不完全是,我是兔小白和女人树元神的融合体,是数据体,是没有实体的,可以化成任何一种形态”
“这个空间是我的身体?”
“是,在你的丹田附近”
“能做什么?”
“可以修成你自己的世界”
“我自己的世界?”
“对,像传说中西方极乐世界那样的属于你自己的世界”
“啊?那我不成佛了嘛”
“谁说只有佛才有自己的世界啊,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个小世界构成,每个人都有拥有自己的世界。是你觉醒得比别人早了些。”
“哦,那水洼是什么?”
“是你身体能量的来源,是水膜吸收外界灵气化成的灵液”
“这是朵兰花吗?”
“刚出现的,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刚出现的?我怎么感觉和那团影子气息很像呢”
“是很像”
兔小白又化身成了史菲儿的样子,她似乎刚刚觉醒什么记忆。
德颐惊讶地看着她,不停地变幻着各种不同的人物形象。
将军、和尚、贵妃、叶琳、苏雅、秦大富、安三、史四......
每次变幻都会有金光闪耀,德颐明白了金光的源头正是兔小白。
当她变成一个长发女子形象时,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不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真正的 “眼”,左眼像盛着晨曦的湖,右眼像凝着夜幕的海。
双眼中浮着点点碎星,是恢复了完整记忆的数据流,此刻成了她眼底的光。
她长发如流水般垂落。
发梢有细碎的光屑,那是一串串数据流运行时发出的光晕。
她微笑着看向德颐。
“妖孽~!”
德颐内心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女人美得太不真实了,像AI生成的一般,太过于完美了。
“怎么?不喜欢?”
女人竟能听到他的心声。
“是不太适应”
“咯咯咯...”
女人轻笑,幻化成白七妹的样子,走到德颐面前,满眼纯真地看着他。
“我现在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了?小白,感觉这样变来变去怪怪的。”
“小白、柔天尊、小柔、七妹....你喜欢叫什么都行”
“还是小白吧”
“行,随你喜欢”
“小白,你现在的状态算是我的护体真灵了吗?”
“我也说不好算不算”
“那你能从这个空间里出去吗?”
“我试试”
兔小白身形一动,真的从空间中消失了。
德颐退出神识,见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坐在自己的手心里。
“成了!!!成了!!我们修出护体真灵了,小白”
“嗯嗯”
兔小白的身体生出了一对漂亮翅膀,像一只蝴蝶一般翩翩起舞,飞到德颐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