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东西?”
药人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像根冰锥子,狠狠扎进了苏芷和裴九霄的耳朵里。
两人已经冲到通道口,差点就能夺路而逃,却被这句话硬生生钉住了脚步。
回头望去,潭心那景象让人头皮发麻。
黑色巨物——
现在看清楚了,那确确实实是一口巨大石棺的顶部一角,上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里面透出的乌光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流动。
拴着怪蛇的暗金锁链,另一头就死死扣在这石棺上。
怪蛇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不妙,对苏芷他们的攻击欲望骤减,反而焦躁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幽绿的竖瞳死死盯着裂开的石棺,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那样子不像是在守护,倒像是在……
恐惧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破封而出!
“看守……它只是个看守……”
角落里的药人还在魔怔般地喃喃自语。
“他们……他们不是炼药……是想把这鬼东西挖出来……用活人血祭……稳住它……”
信息量太大,砸得苏芷脑子发懵。
回春堂和“紫薇垣”到底在这洞窟里搞什么鬼?
不是简单的试药,而是牵扯到这种邪门玩意儿?
“别管了!先出去!”裴九霄当机立断,扯了苏芷一把。
不管棺材里是啥,肯定不是善茬,留下来绝对十死无生。
两人刚要转身,异变陡生!
“咔——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石棺顶盖的一角,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崩飞了一大块!
碎石砸进潭水,激起丈高浪花。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阴冷与腐朽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汹涌而出!
这股气息掠过水面,潭水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冰!
掠过空气,连荧光珠的光芒都仿佛被吞噬,暗淡了几分。
掠过那只怪蛇,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畜生,此刻竟发出呜咽般的哀鸣,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拼命想往后退,却被锁链拽住,徒劳地挣扎。
苏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那不是温度上的冷,而是一种直击灵魂、剥夺生机的死寂之感。
怀里的玉佩再次变得滚烫,但这次传来的不再是温和的共鸣,而是一种尖锐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刺痛!
“不好!”裴九霄修为高些,受影响稍弱,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味在口中炸开,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一把捞起几乎动弹不得的苏芷,拼命往通道里拽。
就在他们半个身子跌进通道的刹那——
石棺的缺口处,缓缓探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手,也不是爪子。
而是一截……干枯、扭曲、如同老树根般的东西,颜色是那种毫无生机的灰黑,表面布满诡异的褶皱,顶端还沾着黏糊糊的、像是棺液的东西。
它慢慢地、僵硬地伸出来,在空中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感知着外界。
随着这东西的出现,整个洞穴的温度骤降,石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白霜。
被锁住的药人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两眼一翻,直接吓晕过去。
潭里的怪蛇更是把脑袋埋进了水里,只露出背部骨甲,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节“树根”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尤其是苏芷身上那与石棺同源又相斥的玉佩灵光,猛地调转方向,对准了通道口!
“嗖!”
它瞬间绷直,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远超之前怪蛇的速度,激射而来!
目标直指苏芷的后心!
速度快到极致,几乎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裴九霄瞳孔猛缩,他想把苏芷完全推进通道,自己回身抵挡,但根本来不及!
那东西带着一股湮灭一切的气息,让他浑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重!
苏芷背对着危险,却能从玉佩那几乎要灼穿皮肤的警告和裴九霄瞬间僵直的手臂中感受到一切。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全身刚刚恢复的那点微薄气力,连同玉佩传递来的所有灼热感,拼命往身后一涌!
没有光罩,也没有灵光箭矢。只有一股无形的、源自玉佩本源的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后扩散!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
那截激射而来的“树根”,在距离苏芷后背不到一尺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墙壁,猛地一顿!
就这一顿的工夫,裴九霄爆发出全部潜力,硬生生把苏芷彻底拉进了通道,自己也踉跄着扑了进去。
“树根”尖端离苏芷的衣角只有寸许距离,险之又险!
它似乎被那波动激怒,疯狂地抽打着通道口的空气,发出“啪啪”的爆响,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界限阻挡,无法越雷池一步。
是通道本身有古怪,还是苏芷那一下本能的反击起了作用?
两人瘫倒在狭窄的通道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通道外,那“树根”发泄似的抽打了一会儿,慢慢缩了回去,消失在那冒着乌光的石棺缺口里。
洞穴内的恐怖气息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石棺中,缓缓苏醒。
“刚……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
苏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还在打架。
裴九霄靠着石壁,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血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后怕:
“不知道……但绝对比一百个‘尸傀’加起来还麻烦。这回春堂,惹上大事了……”
他喘了口气,侧耳听了听通道深处的动静,又看了看来路那依旧被淡淡黑气笼罩的洞穴入口,脸色难看。
“这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走。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惊魂未定的苏芷,眉头拧紧。
“外面那帮紫衣服的杂毛,恐怕还不知道他们捅了多大的娄子。这东西要是跑出去……”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应付的局面了。
而苏芷怀里的玉佩,温度虽然降了下来,却依旧持续传来一种微弱但坚定的牵引感,方向……
不是通往洞外,而是指向通道的更深处。
那黑暗的尽头,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