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的手指头还按在那本破旧的《太素医经》上,眼睛死死盯着图角落那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小字。
越看,心里头越嘀咕。
这歪歪扭扭的笔画,怎么瞅着……那么眼熟呢?
她猛地想起怀里那枚玉佩!
赶紧掏出来,凑到油灯底下,眯着眼仔细看那狐狸雕刻身上的纹路。
光线昏暗,看得眼睛发酸,但那线条的走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好像……真的有点像!
心脏咚咚地敲起鼓来。
这书和这玉佩,果然是一路的!
不是她瞎想!
那是不是说……
这书上这些她看不懂的天书,是不是也能用这玉佩……
弄明白点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跟野草见了春雨似的,疯长起来,压都压不住。
她之前怎么那么笨!
就光知道傻乎乎地喝水浇草,差点把这宝贝耗干了!
这玉佩肯定还有别的用处!
她激动得手都有点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
看看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吠远远传来。
时机正好!
她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摊开医经,翻到那页经络图。然后闭上眼睛,拼命集中精神——
不想那汪泉水了,就想这书,想这图,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她感觉手里的玉佩微微热了一下,像是睡醒了似的。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脑子里空空如也,啥也没多出来。
“哎呀!”
她急得直跺脚,声音在空屋里显得格外响,吓得她赶紧捂住嘴。
不行不行,肯定不是这样用的。
她又试了几次,换着花样地想——
想着“看懂”,想着“学会”,甚至想着把那图直接“吸”进脑子里。
可玉佩除了微微发热,再没别的动静。
那点热度,反而让她心里更焦躁。
折腾了半天,累得她满头大汗,脑子都晕乎了,还是一无所获。
那本书还是那本天书,一个字都不认识。
“到底咋弄啊!”
她泄气地一屁股坐回地上,委屈得鼻子发酸。
空有宝山却进不去,这滋味太折磨人了。
难道这玉佩就只能变点水?
那点水眼看就要没了啊!
她沮丧地摩挲着玉佩,那上面狐狸的纹路磕着她的指腹。
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之前每次动用泉水,都是先“想”着那地方,然后“要”水。
那这看书……
是不是也得先“进去”才行?
进去?进哪去?进书里?
这想法太荒唐了!
可她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再次握紧玉佩,闭上眼睛,这回不想别的了,就拼命地想——
进去!让我进去!进到这本书里头去看看!
念头刚落,异变陡生!
怀里的玉佩猛地滚烫起来,像是烧红的炭!
烫得她差点尖叫着把它扔出去!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砸中!
“嗡”的一声,眼前彻底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整个人像摊烂泥一样朝后倒去,“砰”地一声摔在冷硬的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被冻醒。
屋里黑漆漆的,油灯不知道啥时候灭了。
她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比之前任何一次动用泉水都要难受十倍!
她挣扎着坐起来,冷得直哆嗦,心里后怕得要命。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差点把自己作死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玉佩还在,温凉温凉的,好像刚才那灼人的滚烫只是她的错觉。
她又赶紧摸了摸墙缝,医经也好好地在里面。
一切好像都没变。
她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摸着黑,想重新把油灯点上。就在她划亮火镰的一瞬间,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对面的土墙——
苏芷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停了!
只见那面凹凸不平的、脏兮兮的土墙上,竟然……竟然隐隐约约地投着一个淡淡的影子!
那影子很奇怪,不像人影,也不像任何家具的影子。
它微微晃动着,看起来像是……
几根交错流动的、发光的细线?
隐约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又玄奥的图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朴和神秘。
而那图案的轮廓……
竟然和她昏过去前死死盯着的那页经络图,有七八分相似!
墙上的光影非常非常淡,像是随时会熄灭,却真真切切地在那里!
是油灯的光晃出来的?
不可能!她以前从没见过!
是玉佩搞的鬼?
它把书里的图……投到墙上了?
苏芷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她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拼命地盯着墙上那模糊晃动的光影,脑子飞速地转动,努力把每一根线条的走向记下来。
可那光影太淡了,而且不稳定,像是风中残烛,好多细节根本看不清。
就在她看得眼睛发酸,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的时候——
“啪!”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爆开一个灯花。
墙上那神秘的光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子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油灯那一点微弱的光晕,和她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苏芷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心里却像烧开的水一样滚烫。
她知道了!这玉佩真的能帮她看懂医经!
虽然方式诡异,代价巨大,但……
真的有路子了!
狂喜和恐惧交织着,几乎把她淹没。
她正盯着那面空荡荡的土墙发愣,外面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狗叫,紧接着,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声,顺着夜风飘过来。
深更半夜的,村里从没这么闹腾过。
出什么事了?
苏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