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周青转头笑着去看虞欢。
虞欢恍惚着回神,随着开门下车。
四点多的夜晚,刚下车冷意就特别刺骨。
周青迅速的帮她披上大衣,三人一块进酒店叫醒了偷懒在睡觉的前台。
开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无论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已经很累。
上午十一点钟。
周青跟虞欢休息足,相继洗漱好后退房去了附近超市跟门店闲逛。
这里的本地方言无限的接近普通话。
交流半点障碍都没有。
当然,东西是给郑虹买的。公职人员,周青选了块价值一千多元的翡翠佛公。
送这礼物是最合适的。
价格标签一拿,说它没价值就一点价值都没有。
之外又买了些成箱的礼品,烟酒茶这些。
虞欢对周青花钱方式都麻木了,劝不住,就懒得再多管。
跟着两人的周虎则是被人有意无意的观察注视弄的有些紧张。
他哥嫂外形都太出众,穿的衣服款式都还差不多。一个牛仔裤加毛衣跟大衣,一个休闲裤加同色的毛衣跟大衣。
衣服都不是多贵,偏偏看着比那些精心打扮追求时髦的人更时髦。
身高一个一米八多,一个加上鞋子也有一米七五左右,在一起比彩电里那些人都更吸睛。
周虎常年跟着师父卖艺,游走在附近周边的各个城市。
西江这边的治安绝对是比老家混乱多了。
有好些个鼎鼎有名的角色。
去年还有持枪火拼的事儿发生,死了好多个。
周青看虞欢在给老人挑衣服,退一步,随口问周虎:“你们卖艺都表演什么?”
“翻跟头,脖子缠钢筋,火链子,脑门碎酒瓶……都有技巧,比如酒瓶贴标签的地方都做过手脚……就卖惨嘛,靠心软的人打赏吃饭。”
周青笑道:“要不晚上在这边演一场。”
周虎知道他在打趣,连忙的摇头。
周青左右看了看超市里的人流量,说道:“这边适合做生意,人多。我觉得不出一个月,咱厂的干脆面就能卖到这个城市,进而慢慢的卖到全国。”
周虎不懂这些,更不懂平时大家说的那种多厉害在申请的标准,但他很信服周青。
村里第一个高中生,距离大学一步之遥。一块长大的发小,从小就比同龄人聪明。中间走弯路也是人之常情,村里年轻人就没几个不打牌的,玩大玩小的区别而已。
虞欢选好衣服,拿着过来:“咱们走吧。”
周青答应:“正好该吃中饭了,虞老师帮忙推荐推荐西江有什么美食。”
虞欢想了想:“面食的话好像只有宽面算是特色。”
“那就宽面。”
……
离开超市,虞欢指了指很远很远处的那座大山阴影:“那边就是我老家桐阳镇,全市唯一的山区。”
周青乍看觉得很近。
略略的估算一下,判断距离四十公里是至少的。
周青问道:“你是想先看你爷爷奶奶,还是去看你父亲?”
“先去看二老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
“嗯,等见了你学姐,咱马上就过去。”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学姐在哪。”
“中级法院嘛,副庭长非节假日肯定在上班,直接一路打听着去法院找她。除了谢她帮你,我主要是想要个联系方式,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点什么事能找到帮忙的人。”
虞欢听着,不禁又看向了远处阳光下显得很清晰的大山。
桐山,海拔一千三百多米。
虞欢有记忆起就在山里生活,放羊,割草,身上常年笼罩着一种她自己闻不到的膻味儿。那种味道曾是她最初自卑的源泉,她闻不到,读书后同学都闻得到。
虞欢为此经常偷偷的在家擦身体,勤洗衣。
整整大半年,那种味道才从她身上散去。
她大学是自我意识觉醒的真正开始。
有了抗争生活的勇气。
可惜,也就在大学里过了一年都不到便进入了相夫育女的生活中。
从痛苦到幸福,从幸福到痛苦,再到今天。
虞欢很清晰的意识到,她需要的都要仰仗别人才能得到。哪怕这人是她老公,她自身也常陷入困惑纠结担心中。
他现在喜欢她,爱她,愿意给她一切。
他不喜欢她了呢?她还有什么?
虞欢经常教孩子该怎样乐观的面对一切,去坚持追寻想要的,她自己却被困的结结实实。
到饭店点完面跟小菜,周青莫名记起来了那个跟虞欢有几分相似,唱民歌的女人柳莉莉,他转了下视线:“你对你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虞欢不解他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两秒道:“我对她的了解都是同村人讲的,她是知青下乡跟我爸走到了一块,都说她很漂亮,说我爸走了大运还不满足,经常打她……她受不了,就跑了。
我以前恨她,真的自己结婚后还挺理解她。她比我有勇气的多,至少敢跑,我都没敢跑。”
“你敢跳啊!”
虞欢明知周虎听不懂,脸也骤红。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使劲在他腿上拧了下。
她胆子最小了,结果脑子一热爬上了虎跳崖,每每记起后怕且后悔。
“她是哪里人?”
周青接着问。
“应该是西江附近的城市,村里人说她口音跟这边没多大差异。”
“下乡知青文化水平应该都不错,咋看上你爸的。我能骗到你,是咱俩好歹能聊一块,学历相差不远。你爸不就一文盲?真靠脸就能把一知青留小山村吗?”
虞欢茫然,听不懂。
周青没接着往下深聊,有周虎在不方便聊太多。
他上辈子也没虞欢母亲半点消息,当然这也跟他并没关注过这些有关系。他上辈子只是雇人给虞欢爷爷奶奶养老送终,亲自接触都极少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