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怕李素芬去街道办闹,把这十年的事全传出去,他这一大爷的脸就彻底没了,以后在院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什么都没用,这婚我离定了!” 李素芬不再纠缠,转头看向院东头阎埠贵家亮着的窗户,拔高声音喊了句,声音里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三大爷!您在家吗?麻烦您过来一趟,帮我跟易中海算笔总账!”
阎埠贵本就趴在窗沿上支着耳朵听,听见 “十年 1327 块”“2000 块”,心里也有了数,赶紧推开门走出来,手里攥着油光发亮的算盘,算盘珠子上还沾着点灰尘,脸上带着几分谨慎:“哎!来了来了!素芬啊,中海,这大晚上的,算啥总账啊?”
“算所有共同财产,还有他十年接济的钱!” 李素芬掏出蓝布小本子,本子封面都磨出了毛边,递到阎埠贵面前,语气坚定,“三大爷,您听好:家里银行存款 8000 块、现金 1398.2 元,他十年接济贾家折算 1327 块、刚送的 2000 块 —— 这些加起来都是咱们的共同财产,总共 8000+1398.2+1327+2000=.2 元!但这 3327 块(1327+2000)是他擅自给贾家的,必须全从他份额里扣!我要六成,一分都不能少!”
阎埠贵接过小本子,清了清嗓子,手指摩挲着算盘边缘:“素芬啊,半夜算总账费脑子,按规矩得收一块钱辛苦费,你看……”
“我给!” 李素芬没等他说完,就从布包侧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抽出一张崭新的一块钱纸币递过去,指尖发颤却动作坚决,“快点算!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阎埠贵接过钱塞进衣兜,算盘珠子 “噼啪” 响得飞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首先,总共同财产 .2 元,按正常分,一人一半是 6362.6 元。现在从易中海的 6362.6 元里,扣掉他擅自接济的 3327 块,他实际能拿 6362.6-3327=3035.6 元。”
他抬头看了眼李素芬,又接着算:“你要六成,就是 .2x0.6=7635.12 元。这部分不用扣任何钱,直接从总财产里拿够,剩下的 3035.6 元归易中海,对吧?”
“对!” 李素芬点头,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这 3327 块是他自己要送的,损失得他自己担!要么按这个分,明天去民政局;要么我去街道办,让全院人都知道,他十年怎么贴贾家、今天怎么当着我的面送钱的!”
易中海急得额头冒汗,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声音都带了慌:“十年 1327 块哪有这么多?你是不是记错了?2000 块是应急的,等贾家缓过来就会还的,怎么能全算我的损失?你这是……”
“是我一笔一笔记的!” 李素芬打断他,翻开小本子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51 年粮票 20 块(三月)、52 年布票 15 块(五月)、53 年鸡蛋钱 8 块(七月)、59 年学费 25 块(九月)、60 年伙食费 36 块(全年)…… 去年学费 30 块,加起来就是 1327 块!还有今天的 2000 块,我亲眼看见你从红布包里拿的,你还想赖?”
聋老太太赶紧拉阎埠贵的胳膊,声音都低了些,带着几分恳求:“老阎,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十年的账哪能这么细算?说不定有些是素芬记错了呢?2000 块以后还能要回来,别让中海只拿 3000 多块啊!真闹大了,不仅中海没面子,咱们院的名声也不好听……”
阎埠贵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易中海,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中海,素芬有账有证据,十年接济加刚送的钱全算你头上,按规矩你确实得少分。她要六成也合理,别闹到街道办,不然脸就彻底丢了,以后在院里也不好立足,还是答应吧。”
易中海看着李素芬决绝的眼神,知道再争也没用 —— 十年 1327 块的明细,加上亲眼看见的 2000 块,像两座山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他只能咬着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好…… 我答应你。存款明天我去取,你拿 7635.12 元,家具、房子你随便挑,剩下的归我。”
李素芬松了口气,把小本子小心地收进布包,像是收起了这二十年的委屈。她语气依旧冷淡:“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见,三大爷你做见证,别让他反悔。” 说完,她转身背着布包,脚步急促地走出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被十年隐瞒和背叛填满的家,不想再看见易中海那张让她失望了无数次的脸。
易中海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心里又疼又悔。总财产 .2 元,最后他只剩 3035.6 元,十年接济加刚送的钱,不仅掏空了家底,还丢了家。他要是当初跟李素芬商量一句,要是没动那红布包里的钱,要是没被她看见,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聋老太太叹了口气,用拐杖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十年贴了这么多钱,还被人看见,现在素芬走了,你以后可咋整?谁还能像素芬那样对你好?”
易中海没说话,只是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中院里昏黄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落寞的身影 —— 那十年 1327 块的旧账,加上被亲眼看见的 2000 块,成了压垮这段二十年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把他的家,砸没了。
阎埠贵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拿着算盘悄悄回了家。空荡荡的中院里,只剩下易中海一个人,在晚风中显得格外孤独,连老槐树叶落下的声音,都像是在无声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