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声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天空中依旧悬浮的机甲。直到最后一名人员被移交过去，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
龙国那边的军官再次用喇叭喊道：“彭家声，你部此次行为，我方已记录。但你所涉及的其他问题，尚未清算！望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彭家声心里一紧，直到这事情还未结束，不过至少他的生命算是保住了。他朝着天空中的机甲方向，努力挤出一个示好的、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然后赶紧命令车队掉头返回。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梭温那些蠢货还在勐古峡谷等着送死，而黑冰台……或者说李长庚的意志，最终会如何裁决他，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他赌对了第一步，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
凌晨4点，勐古峡谷，阴冷潮湿的雾气尚未散去。
梭温站在一个临时挖掘的指挥掩体里，双眼布满血丝，紧盯着面前粗糙的沙盘和几台信号断断续续的无线电。
他的联军勉强凑出了近十万人的规模，像塞棉花一样填满了峡谷两侧的密林、岩洞和简陋工事。重炮被拖拽到预设阵地，火箭弹发射器伪装在灌木丛中，甚至几辆锈迹斑斑的老式坦克也被当成了固定炮台。士兵们抱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望着漆黑一片、只有零星虫鸣的峡谷入口。他们在等待，等待那支可怕的钢铁洪流自投罗网。
“梭温将军，克钦的人已经到了左翼三号区域。”
“佤邦的炮兵已经就位，但炮弹不多。”
“果甘……果甘的人只来了不到三分之一，还都是些老弱！”一个参谋愤愤地报告。
梭温脸色铁青，一拳砸在土壁上：“彭家声那个老狐狸！不管他了！等我们打赢了，再跟他算账！告诉所有人，准备好！”
…
周远看着全息战术沙盘上那个聚集了大量红色光点的峡谷区域，又看了看时间，摇了摇头。
“舰长，对方主要兵力已基本进入预设伏击区域，但仍有一部分的势力在赶赴战场。”梁晓月看着战术屏幕上的数据流，冷静地汇报道。
“不等了。”周远的声音从母舰指挥中心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夜长梦多，尽快解决，我们还有更多任务要完成。命令第……”
“等一下，周哥。”梁晓月突然出声打断，她的目光锁定在主光学传感器传回的高清画面上，眉头微蹙，“你看那边……峡谷中心，他们好像在搞什么名堂。”
只见下方被黑暗笼罩的勐古峡谷深处，几盏功率巨大的探照灯突然亮起，光柱并非扫向天空搜寻目标，而是诡异地聚焦在同一片低空的薄雾上。更多的灯光加入，光线在雾气中交织、折射，竟然勉强勾勒出了几个巨大而扭曲的、由光组成的汉字！
那字迹歪斜，闪烁不定：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种下来决一死战！”
指挥频道里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噗……这帮人，电影看多了吧？”一个分队长戏谑道，“还玩起灯光传书了？”
“倒是省了我们用雷达识别他们的指挥部了，自己把位置照出来了。”另一个声音冷冰冰地补充。
梁晓月看着那在雾气中明灭不定、充满绝望挑衅意味的“战书”，嘴角也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呵，倒是有点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他们会一直躲到死呢。周哥，怎么说？人家下战书了。”
周远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幼稚。既然他们这么渴望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那就让他们死得明白点。命令不变，攻击集群按计划展开。不过……”
这时，一个相对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刚在峡谷几十公里外完成集结的第三动力装甲千人队队长张铭：
“舰长，诸位，抱歉打断。”张铭的声音带着一丝顾虑，
“对方这举动虽然可笑又落后，但毕竟算是一种公开的、带有传统意味的挑战。如果我们直接用绝对火力将其抹去，毫不回应，会不会……落人口实？某些人或许会借此抨击我们只是一群依赖先进装备、毫无荣誉感的屠夫，甚至说我们连当年崇尚武士道的旧岛国军队都不如——他们至少在某些情况下还会接受形式上的决斗挑战。这或许会对公司的声誉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张铭的话让频道内瞬间安静了一下。
频道里有人小声嘀咕：“老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难道真要陪他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梁晓月也微微蹙眉，看向视频里的周远，等待他的决断。这个决定超出了单纯的战术范畴。
周远在指挥中心沉默了片刻，“张队长，你的顾虑有其道理。”周远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但之前的嘲讽已经消失，“但是，你犯了一个认知错误。”
他顿了顿：“第一，荣誉感，只存在于对等的，或者至少尊重规则的对手之间。他们绑架、虐杀、诈骗无辜平民的时候，可曾讲过任何荣誉？他们此刻聚集于此，也并非为了荣誉，而是因为走投无路罢了！”
“第二，”周远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不要用过去的、甚至是被美化过的所谓‘传统’来束缚我们。旧岛国军队接受决斗？那不过是他们军国主义宣传的一部分，掩盖不了他们侵略和屠杀的本质。
我们黑冰台行事，只遵循老板定下的命令。我们的荣誉，在于百分之百完成任务，在于用最高效的手段保护委托人的利益，并将己方伤亡降至零，而不是迎合敌人可笑的政治表演或者满足某些迂腐的骑士精神。”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周远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决断，“形象和声誉，不是靠妥协和迎合换来的，而是靠绝对的实力和毋庸置疑的结果打造的。当我们把这片土地上的毒瘤彻底清除，当我们将所有被绑架的同胞安全送回家，当这里恢复秩序和安宁，这就是最好的形象！谁敢诋毁？我们有无数种方法让谣言和恶意中伤消失。活人的感谢，比死人的哀嚎更有力量。”
“所以，”周远做出最终命令，“攻击继续……不过，既然他们的要挑战，那就给他一个回应，应龙机甲解除隐身，送他们前往彼岸进行忏悔。”
“梁晓月！”
“在！”
“执行清除命令。让勐古峡谷，成为所有敢于挑战黑冰台准则之人的永恒警示。”
“明白。”
“张铭！第三千人队执行，扫尾工作，结束后，立刻奔袭他们的老巢，务必天亮前结束战斗。”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