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拍打在陈阿土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渔民蹲在新发88号的驾驶舱里,熄灭了所有灯光,仅凭三十年的航海经验在黑暗中穿行。
阿公,太危险了!孙子陈志明压低声音抗议,日本人的巡逻艇都有热成像仪!
陈阿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右舷方向。大约两海里外,日本海上保安厅琉球号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探照灯不时扫过海面。自从三天前那场冲突后,这片海域就成了日本舰艇重点巡逻的区域。
后生仔,记住。陈阿土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日本船的巡逻路线每四小时重复一次,现在正好是换班前最松懈的时候。
他轻轻推动油门杆,渔船以五节的低速滑过黑暗。船舱里堆满了这次出海捕获的鲭鱼,鱼腥味成了最好的掩护。陈阿土知道,日本人的高科技设备最容易被最原始的东西欺骗——就像他祖父说的,鲨鱼从不攻击浑身鱼血的渔民。
阿公,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个险?陈志明不解地问,大陆船被日本人欺负,关我们台湾人什么事?
陈阿土的手突然攥紧了舵轮,指节发白。他腾出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一台运动相机。
三天前,我亲眼看见足柄号用水炮打大陆海警船。他指着相机,这里面有他们攻击平民的证据。日本人敢做不敢认,我们中国人不能让他们得逞!
渔船突然一阵颠簸,陈志明赶紧扶住舱壁。陈阿土却露出笑容——他等的就是这股横浪。根据经验,这股浪过后,日本巡逻艇会暂时转向背风面,给他们三十秒的盲区。
就是现在!左满舵!陈阿土猛打方向,渔船划出一道急转弯,钻进了一片礁石区。这里是航海图上标注的危险区域,却是老渔民们熟知的秘密通道。
陈志明瞪大了眼睛。月光下,他看见祖父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情——那不只是紧张,更像是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
渔船在礁石间穿行,陈阿土的操作精准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终于,他们绕到了日本巡逻艇的视线死角,前方海面上,中国海警3305舰的轮廓渐渐清晰。
阿明,拿信号灯。陈阿土命令道,打三短三长三短,大陆海军懂这个。
陈志明颤抖着拿起信号灯,按照祖父说的节奏闪烁。片刻后,海警船上回应了两长一短的灯光。
他们收到了!陈阿土长舒一口气,准备小艇,我亲自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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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警3305舰上,周海峰舰长皱眉看着雷达屏幕。那个突然出现在礁石区的小光点让他警觉——日本巡逻艇不会冒险进入那片浅水区,难道是...
报告舰长!收到SoS灯光信号!观察员突然喊道,来自一艘台湾渔船!
周海峰立刻拿起夜视望远镜。果然,一艘约三十吨的台湾渔船正悄悄靠近,船头站着个老人,手里挥舞着什么。
放软梯,让他们靠过来。周海峰下令,全员戒备,但不要表现出敌意。
当陈阿土爬上3305舰的甲板时,迎接他的是十几名持枪海警警惕的目光。老人却神色自若,径直走向为首的周海峰。
长官,这个给你们。陈阿土递上那个防水袋,浓重的闽南口音让周海峰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听懂,里面有足柄号打你们的证据,还有...他们准备搞更大动作的情报。
周海峰接过防水袋,示意士兵们放下枪。他取出里面的运动相机,按下播放键。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三天前足柄号用水炮攻击3305舰的清晰画面,角度是从侧面拍摄的,比林小雨的直播更加完整。
这是...
我躲在礁石后面拍的。陈阿土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日本人没发现。后面还有更重要的。
周海峰继续浏览。接下来的画面显示足柄号在夜间进行某种装载作业,水兵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长条形物体从弹药库运往舰艏。
这是...鱼雷?周海峰瞳孔收缩。
不只。陈阿土凑近屏幕,粗糙的手指点了点画面一角,看这里,他们在调试声呐干扰器。我年轻时在日本商船上做过工,认得这个设备。
周海峰立刻叫来电子战军官罗文。当罗文看到相机里那段模糊的电子设备画面时,脸色骤变。
舰长,这是ASqR-19型声呐对抗系统!罗文低声道,理论上只装备在美国核潜艇上!日本人怎么会有这个?
周海峰正要追问,陈阿土却突然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布包:长官,还有这个...我想你应该看看。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面泛黄的三角形旗帜和一张更黄的信纸。旗帜上绣着台湾民主国四个褪色的大字,信纸上是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写成的几行字。
这是我阿公留下的。陈阿土的声音突然哽咽,1895年,日本人来台湾时,他参加了义勇军。这面旗是他们自己缝的,血书是他战友咬破手指写的...
周海峰小心地展开血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倭寇凶残,誓死不降。子孙后代,勿忘此仇。
舰桥上一片寂静。几个年轻海警的眼圈已经红了。周海峰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将旗帜和血书包好还给陈阿土。
老人家,这份情谊,我们记下了。
陈阿土摇摇头,突然指向相机:还没完。最后那段视频,是昨天傍晚拍的。
周海峰点开最后一段视频。画面剧烈晃动,显然是在渔船高速移动中拍摄的。海面上除了足柄号外,还有一道奇怪的尾迹——不是普通船只的V形浪,而是一条几乎笔直的、泛着奇异泡沫的细线,延伸向远方。
这是...罗文一把抢过相机,舰长!这就是我们声呐捕捉到的那个异常信号的表面痕迹!
周海峰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神秘的水下物体不仅存在,而且已经被台湾渔民偶然拍到了水面痕迹!
老人家,这段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陈阿土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用铅笔标记着经纬度:昨天傍晚六点二十分,就在钓鱼岛东北方约五海里处。那道怪浪突然出现,我打渔五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尾迹。
罗文已经掏出平板电脑,迅速调出昨天的声呐记录:时间吻合!而且位置就在我们捕捉到异常信号的海域!
周海峰正想详细询问,雷达员突然大喊:舰长!足柄号正向我们驶来!速度25节!
所有人都冲向舷窗。远处海面上,足柄号的航行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正全速向3305舰冲来。
陈老先生,您得赶紧离开!周海峰紧急下令,小艇准备!护送老人家回渔船!
陈阿土却不慌不忙,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无线电:长官,这个也给你。我偷偷监听了日本船的通话频道,他们提到今晚要测试新武器
周海峰接过无线电,里面正传出日语通话的静电噪音。罗文立刻拿去分析。陈阿土在士兵护送下走向软梯,临别前突然回头:
周舰长,我阿公临终前说,台湾人流的血,和大陆人是一个颜色。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永远是中国心。
周海峰肃立敬礼。当台湾渔船消失在夜色中时,足柄号已经逼近到三海里内,其舰炮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