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与太初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探索队伍规模不大,仅二十余人,皆是青霖界核心班底,修为最低亦是化神后期,更兼精通联手合击之术,或对古符文、星辰阵法有独到研究。数艘经过特殊炼制、刻满隐匿与防护阵纹的“渡虚仙舟”已准备就绪,这些仙舟形似青玉梭,通体流线,以虚空晶石与星辰精金为主材,能抵御大部分星空乱流与隐匿行踪。
辰星似乎感应到什么,这几日格外黏着宁采臣与聂小倩,偶尔会用小手拉着宁采臣的衣袖,指着星图上某个模糊的方向,含糊地说着“星星在呼唤”或“那里有悲伤的气息”之类令人费解的话。宁采臣将这些稚语一一记下,深知这或许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能在危机四伏的古路中提供意想不到的指引。
与此同时,青霖界吸纳各方势力的进程也在稳步推进。大部分中小宗门是真心依附,寻求庇护,贡献资源与人力,但也难免泥沙俱下。
这日,巡天鉴派驻青霖界的执事匆匆求见宁采臣,面色凝重地呈上一枚玉简。“道祖,近日清查发现,三日前举宗来投的‘流云仙宗’,其宗主以及数位长老的身份玉碟,与巡天鉴核心档案中留存的原始记录……有细微差异,虽模仿得极像,但灵韵轨迹略有不同,疑似……被篡改或顶替。”
宁采臣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目光微冷。果然来了。净世会与“影子”绝不会坐视青霖界安稳发展,渗透与破坏是必然之举。
“暗中监视,勿要打草惊蛇。”宁采臣下令,“查清他们接触了哪些人,传递了哪些消息。必要时,可动用‘镜花水月’之术。”他提及的是一门混沌衍生的秘术,可于无声无息间窥探修为低于施术者之人的表层心念,虽不涉根本神魂,却足以辨别忠奸。
执事领命而去。宁采臣心知,内部的清洗与甄别,必须与外部探索同步进行,方能稳固根基。
恰在此时,有弟子通传,山门外有客来访,自称来自“玉虚宫”,奉道门玄都法师之命,特来送上关于星灵纪元的部分密卷抄录,并协助青霖界稳定局势。
宁采臣亲至山门相迎。来者是一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面容清癯,眼神温润,气息纯正浩大,确是玉虚宫一脉嫡传,道号“玄诚子”,修为已至地仙巅峰。
“贫道玄诚子,奉玄都师兄之命,特来拜会宁道祖。”玄诚子打了个稽首,姿态不卑不亢,“闻听青霖界屡遭魔难,更牵扯星灵古秘,道门忝为玄门正宗,不能坐视。这些密卷抄录,或对道祖解读星灵遗泽有所助益。此外,贫道略通阵法丹青,愿暂留青霖界,助道友梳理地脉,稳固界域,以尽绵薄之力。”
宁采臣还礼:“玄都道友与道长高义,宁某感激不尽。”他接过那以紫檀木盒盛放的密卷,神识略一感应,便知其中蕴含的星灵符文知识极为古老珍贵,非寻常可见。玉虚宫此次示好,分量不轻。
他心中明镜似的,道门此举,既是雪中送炭,亦不乏借此机会深入了解青霖界,尤其是辰星与星灵遗泽的意味。但眼下,对抗“噬星之黯”乃首要,多一份助力总是好的,只要核心秘密不泄,与道门合作利大于弊。
“道长愿屈尊留下相助,实乃青霖界之幸。请!”宁采臣将玄诚子引入界内,安排于靠近混沌崖的一处清幽洞府住下。
玄诚子的到来,无疑增强了青霖界的防御与底蕴,其精妙的阵法造诣,很快便在修复和完善“周天星斗大阵”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他的存在,也像一面镜子,映照出青霖界与诸天顶尖势力之间若隐若现的牵连与博弈。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混沌崖前,星光朦胧。二十余名探索队员肃立于渡虚仙舟之侧,气息凝练。星骸一身玄甲,背负星辰战戈,太初则是一袭素白道袍,手持玉尺,气息缥缈。宁采臣与聂小倩并肩而立,辰星被聂小倩轻轻抱在怀中,好奇地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
“古路凶险,时空错乱,遗迹之中更不知潜伏何等危机。此行以探查为主,寻获对抗‘噬星之黯’之线索为要,切忌贪功冒进。”宁采臣沉声叮嘱,将一枚烙印着自己混沌神识与一丝星辰祝福之力的护身玉符交给星骸,“遇不可抗之力,即刻激发此符,我自有感应。”
“尊主放心,星骸(太初)必定谨慎行事,不负所托!”星骸与太初齐齐躬身。
宁采臣又看向太初:“照顾好辰星。”太初郑重点头。
最后,他目光落在辰星身上,柔声道:“星儿,记得你指过的方向吗?告诉星骸叔叔和太初阿姨。”
辰星用力点头,小脸认真,伸出白嫩的手指,指向星空深处某个特定方位,那里在星图上原本一片模糊,并无明确标注:“那边……有暖暖的光,在叫辰星……”
星骸与太初对视一眼,将辰星所指的方位牢牢刻入神识。
“出发!”
随着宁采臣一声令下,三艘渡虚仙舟悄然升空,船身阵纹亮起,迅速变得透明,最终彻底隐匿于虚空之中,唯有细微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旋即平复。
望着仙舟消失的方向,宁采臣负手而立,久久不语。聂小倩轻轻靠在他身侧,低声道:“他们会平安归来的。”
“嗯。”宁采臣应了一声,收回目光,眼神恢复锐利,“内部的虫子,也该清理一下了。”
他转身,望向青霖界那日益繁华、却也暗藏漩涡的广袤天地。探索古路是向外寻找破局之机,而肃清内部,则是稳固根本,两者皆不容有失。
就在星骸、太初等人离去后的第三日,负责监视“流云仙宗”的巡天鉴执事与幽月境弟子联合传回密报——已锁定该宗内三名被顶替的长老,以及他们与界外某处隐秘坐标进行神识联络的规律。
宁采臣亲自出手,以混沌阴阳镜扰乱天机,布下天罗地网。
是夜,当那三名细作长老再次于密室中联手催动一件跨界传讯罗盘时,周遭空间陡然凝固,宁采臣的身影自虚无中踏出,大袖一挥,混沌之力如无形枷锁,瞬间将三人镇压,连自毁神魂都未能做到。
搜魂之下,虽未能触及最核心的机密(其神魂中被下了极强的禁制),却也得知了他们接到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查探辰星日常起居、修行之处,并寻找机会,在青霖界水源或地脉节点,布下一种名为“蚀元阴煞”的歹毒咒引,此咒无形无质,能缓慢侵蚀生灵根基,尤其对身负纯净星力者危害极大。
“好毒辣的手段!”聂小倩得知后,面覆寒霜。若非发现得早,后果不堪设想。
宁采臣下令,将潜伏的细作连同其发展的少数下线一并清除,对外宣称乃是宗门内部整顿,处置了几名违反门规的长老。同时,借玄诚子之手,对全界水源与地脉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净化与加固。
经此一事,青霖界内部风气为之一肃,防守更加严密。而玄诚子在此事中表现出的公正与能力,也初步赢得了宁采臣一定程度的信任。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噬星之黯”的阴影依旧笼罩,净世会与“影子”的渗透无孔不入,探索队伍深入未知古路吉凶未卜,而青霖界本身,在诸天的注视下,既是希望之火,也是风暴之眼。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