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洞窟内唯有压抑的喘息与运功时微弱的灵光。在星瑶精湛的医术和众人携带的丹药辅助下,伤势最重的侯三终于脱离了危险,虽仍虚弱无法战斗,但性命已然无忧。林枫强行动用混沌本源的反噬也被暂时压制,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但经脉的隐痛提醒着他力量的代价。
晨曦微露,荒原的寒意尚未散尽。众人已收拾停当。按照计划,石勇留下照顾侯三并看守物资马车,林枫、星瑶、王大锤、韩铁山以及坚持同行的墨老,五人轻装简从,悄然离开藏身裂缝,向着泣血谷方向潜行。
越是靠近泣血谷,空气中的血腥与硫磺味便越发浓烈,脚下的暗红色土地仿佛要渗出血来。地势开始向下倾斜,形成一个巨大的盆地轮廓。众人不敢大意,借助怪石和枯树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盆地边缘靠近。
一个时辰后,五人匍匐在一处高耸的岩脊之后,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经历过鬼爪林阴兵的王大锤,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星撞击形成的深谷,谷壁陡峭,呈现不祥的暗红色。谷底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幽冥教营地,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翻滚着粘稠暗红色液体的——血池!血池宽广足有数百丈,池中血液如同沸腾般冒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浓郁的阴邪能量。更令人心悸的是,血池周围,矗立着九根粗大的、刻满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柱,石柱顶端各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光的骷髅头,构成一个邪恶的法阵。法阵不断从血池中抽取能量,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光柱,注入谷地上空一个缓缓旋转的、若隐若现的空间漩涡之中!
这就是……血池献祭?!”韩铁山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那血池中蕴含的滔天怨气与生命精华,那绝非兽血,而是……无数生灵被残忍屠戮后汇聚而成!
星瑶脸色苍白,指尖星辉剧烈波动:“好邪恶的阵法!它在强行撕裂空间,试图接引或沟通什么……那漩涡后的气息,充满了毁灭与死寂!”
墨老眯着眼睛,厚厚的镜片后目光锐利如鹰:“九幽唤灵大阵!以万灵精血为引,强行打开通往九幽之地的缝隙!幽冥教疯了吗?他们想引来什么东西?!”
林枫心神剧震,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对那空间漩涡传来的气息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警惕!那是一种远比之前遇到的幽冥执事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寂灭意志!同时,怀中的混沌玉佩也传来微弱的警示波动,慕冰云的灵魂似乎也对那气息感到不安。
看那里!”王大锤压低声音,指着血池一侧。那里搭建着几座简陋的石屋,隐约可见一些黑袍人影在活动,数量不多,约二三十人,但气息皆是不弱,至少也是炼气后期,其中更有三道身影,气息晦涩,赫然是筑基期,其中一道尤为强大,恐怕已至筑基巅峰!正是昨日逃回的那名枯槁执事及其同伙。
守卫不算太严密,但阵法已成,硬闯无异于送死。”韩铁山低声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血池中央猛地翻滚起来,一道模糊的、由血液凝聚而成的巨大鬼脸从池中升起,发出无声的咆哮。那三名筑基执事立刻恭敬地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其中一名执事一挥手,几名教徒押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凡人来到血池边!
他们要干什么?!”星瑶美眸圆睁,闪过一丝不忍。
下一刻,残忍的一幕发生!那筑基执事手起刀落,竟将那些凡人尽数推入血池!凄厉的惨叫声短暂响起,便迅速被翻滚的血浪吞没!血池的光芒顿时炽盛了一分,上方的空间漩涡也凝实了些许!
畜生!”王大锤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冲出去,被韩铁山死死按住。
林枫眼中寒芒大盛,杀意几乎难以抑制。用活人献祭,如此行径,天理难容!
他们在用生魂精血加速稳固空间通道!”墨老声音低沉,“必须阻止他们!否则一旦通道彻底稳固,九幽之物降临,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如何阻止?强攻显然不智。
或许……可以从阵法入手。”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那九根石柱,“墨老,此阵可有弱点?”
墨老仔细观察片刻,低声道:“九柱为基,血池为源,核心应是中间那根最高的石柱。若能破坏其核心,或可中断阵法。但石柱有阵法之力保护,且靠近血池,阴邪之气极重,寻常攻击难伤分毫,反而会遭受反噬。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至阳至刚、能克制阴邪的本源之力,瞬间摧毁核心,且不引发阵法反扑。”墨老看向林枫,意有所指。
林枫沉默。他明白墨老的意思,混沌之力或可一试。但昨日一击几乎让他失去战力,此刻再强行催动,风险极大,且未必能一击功成。
就在众人苦思对策之际,林枫神识微动,察觉到一丝极其隐蔽的空间波动从侧后方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一块巨石后的阴影一阵扭曲,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
谁?!”林枫低喝,瞬间戒备。星瑶、王大锤也立刻转身,真气暗涌。
那黑影似乎也没料到会被发现,身形一僵。随即,一个略带沙哑却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讶:
是你们?昨日在荒原上动手的人?”
黑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竟是一名身着紧身夜行衣、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野性、腰间佩着两柄短刃的少女。她气息隐匿极佳,若非林枫神识过人,几乎难以察觉。
你是何人?”韩铁山警惕地问道,手按在了刀柄上。
少女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枫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别紧张。我叫影舞,算是……这里的‘原住民’。”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来搞破坏的?”
原住民?”星瑶疑惑,“寂灭海沟外围还有原住民?”
影舞撇撇嘴:“谁说没有?我们‘隐村’世代居住在此,只是不与外界往来罢了。幽冥教这群疯子在这里搞血祭,弄得乌烟瘴气,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她看向血池方向,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他们抓了我们不少族人献祭……此仇不共戴天!”
林枫心中一动,问道:“影舞姑娘,你对这泣血谷和幽冥教的布置,了解多少?”
影舞似乎对林枫颇为信任,或许是感于他昨日展现的实力,便低声道:“了解一些。这血池大阵是关键,由三名筑基执事轮流看守,最难缠的是那个筑基巅峰的老鬼。他们似乎在等待通道彻底稳固,接引所谓的‘圣使’降临。谷内除了明面的守卫,在几个制高点还暗藏了哨岗,有预警禁制。”
她顿了顿,看向林枫,目光灼灼:“你们想破坏阵法?算我一个!我知道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绕过正面守卫,靠近中央石柱附近。但如何破坏,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援手,让众人又惊又喜。墨老沉吟道:“若有内应指引,避开耳目,接近核心,或许有一线机会。”
林枫与星瑶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决意。无论如何,绝不能坐视幽冥教完成献祭!
好!影舞姑娘,有劳带路。我们见机行事!”林枫沉声道。
影舞点头,身形一动,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一旁的石林阴影中。“跟我来,动作要快!”
林枫五人不再犹豫,收敛气息,紧随其后。一场针对血池大阵的隐秘行动,在这充满血腥与死寂的山谷边缘,悄然展开。危机与机遇并存,最终的胜负,或许就系于这悄然接近的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