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需要我代为转达的话吗?我会想办法联系上校长。”
伊琳娜的目光落在卢修斯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在这样的注视下,卢修斯只能牵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夫人不必如此怀疑我的动机,”他开口解释,视线转向一旁的森比尔斯,“森比尔斯是知道的,关于我的,父亲……”
听到这儿,森比尔斯立刻反应过来。他伸手轻轻拽了拽伊琳娜的衣袖,朝着她点了点头。
卢修斯见状,转身准备退出房间。可走到门口时,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尽管清楚自己早已布下咒语,依旧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主人这段时间的状态越来越疯癫了,就连贝拉都受过他的惩罚。只不过那个疯女人向来不知恐惧,对此毫不在意。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们一定要小心。”
卢修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森比尔斯才觉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他转头看向伊琳娜,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眉宇间凝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显然是一直紧绷着神经。
“妈妈,去歇会儿吧,”森比尔斯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这里有我盯着,交给我吧。”
伊琳娜望着他眼底的恳切,知道此刻争执无益,便躺下,很快就因过度疲惫而沉沉睡去。
森比尔斯走到窗边,楼下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当初看到报纸上那则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父亲,而那处房屋是父亲告诉自己的,那到底是哪儿出了纰漏暴露了?
他想起自己当初是从院长办公室的壁炉出发,通过飞路网的。如果黑魔王已经控制了魔法部,甚至连院长那边都被迫配合,那么他们的行踪被截获,似乎就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黑魔王的下令所有英国与德国的飞路网节点被强行阻断,拖延了格林德沃过来的时间,准备先解决掉邓布利多。
而在另一端,邓布利多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苦笑。他没想到汤姆会这么快发动战争,本来还以为会拖延一阵子,但是现在飞路网断开,盖勒特他们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看来,自己还是需要动用这枚戒指了。
在英国境内的格林德沃旧部顺着戒指的指引一一现身;反抗黑魔王的零散力量也迅速集结;甚至还有像卢平一样被狼人咬伤、始终在偏见与恐惧中挣扎的巫师们竟然也出现……他们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朝着黑魔王的庄园疾驰而来,空气中仿佛都能嗅到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庄园内,森比尔斯并未坐以待毙,卢修斯没有把门锁紧,楼下传来喧闹的声响,显然是一场提前的庆功宴。杯盏碰撞声、狂笑声混杂着刺耳的奉承,顺着楼梯缝隙往上飘。
“主人,”她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狂热,“雷古勒斯已经等得够久了,您该尽快给他标记,让他成为真正的食死徒!”
“贝拉,”黑魔王的声音如毒蛇吐信,“我的决定,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主人,您的仆人只是想是……”
“闭嘴。”黑魔王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等今晚解决了邓布利多,自然会给布莱克家族这份‘荣耀’。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楼梯转角的森比尔斯一僵,他没料到会听见雷古勒斯的名字,一不小心发出了点声响。好在楼下的喧哗正盛,杯盏碰撞与谈笑声像潮水般漫上来,将那点声响彻底吞没。
他刚要松口气,后背却陡然窜起一阵寒意——身侧的阴影里,传来极轻的、鳞片刮过石阶的沙沙声,一下下搔刮着神经。
就在这时,楼下的喧闹被掐断,那摩擦声瞬间清晰起来,近得仿佛就在颈后。
“……好姑娘,”黑魔王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是说,我们的客人已经醒了,正在楼梯口站着?”
该死的!
森比尔斯的心脏狠狠砸向胸腔。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漏了什么——那位黑魔王最令人胆寒的,从来不止他本人,还有那条总盘在他身边的蛇!是纳吉尼!他竟然忘了它的存在!
“看来我们的客人,已经等不及要加入我们了。”黑魔王的声音里漾着笑意,却比寒冰更冷,“小布莱克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曾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对吗?”
“是的,大人。”
“那么,”黑魔王的语调轻扬,“就请你,把我们亲爱的客人请过来吧。”
森比尔斯知道,自己大意了。
脚步声逼近,雷古勒斯停在楼梯最底端,目光落在森比尔斯身上时一颤,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瓷瓶,连指尖都泛着透明的青,森比尔斯甚至怀疑他可以毫无障碍的扮演死尸。
“哒,哒,哒……”
石阶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敲得人心脏发紧。随着视线开阔,森比尔斯的视线扫过两侧,那些人影都带着熟悉的轮廓,正盯着他们。
而厅堂正中央,高背椅上坐着的男人正是黑魔王。一条足有十二英尺长的巨蛇正盘踞在他身上,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蛇头搭在椅背上,吐着分叉的信子,那双竖瞳像淬了毒的黑曜石,牢牢锁定了走过来的森比尔斯。
黑魔王的视线在他和雷古勒斯之间来回游移,忽然,他拍了下手。
“我有个好主意。”他朝巨蛇招了招手,纳吉尼庞大的身躯便顺着他的衣袍滑下,温顺地将蛇头搁在他摊开的掌心,信子亲昵地蹭过他的指尖,“贝拉,你的那个任务交给小布莱克先生,让他和我们的客人一起完成吧。”
“主人!”贝拉发出尖锐的声音,她往前迈了半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急切,“这种事我——”
“贝拉。”黑魔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贝拉瞬间噤声,身体却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看着两人的目光充满杀意。
黑魔王的目光转向人群深处,前倾身体,视线落在那个面容紧绷的男子身上:“奥莱恩,你觉得,你这儿子可以做到的,对吗?”
被点到名的奥莱恩浑身一僵,黑魔王的注视像实质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黑魔王满意的笑出声。
“很好,奥莱恩,带他们过去,我希望收到好消息。”
“是,主人。”
黑魔王魔杖对准森比尔斯,下一秒,森比尔斯右手出现一个圆环。
“别试图逃跑,我想你也不会的对吧?”
奥莱恩走过来,在两人跟前停下。左右手各扼住一人的臂膀,下一秒,周遭的景象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撕裂重组——三人已换了地方。
“我们要做什么?”森比尔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皱眉看着眼前,这是一座庄园?
奥莱恩没有立刻回答,他松开手,看着雷古勒斯的眼神是期待也是督促。黑魔王交给贝拉的任务其实很简单——联合格雷伯克,给那几个拒绝黑魔王邀请的家族,一个深刻的印象。
“该死的,就知道催命似的催!我这不已经赶过来了吗……”
粗哑的抱怨声从林间传来,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下一秒,格雷伯克的身影便从灌木丛钻了出来,他身上那件深色外套沾满了泥泞与不明污渍,袖口磨得发毛,领口甚至还挂着几根可疑的毛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褴褛如同街边的乞丐,裤脚卷得歪歪扭扭,露出的脚踝上沾着干涸的泥块,眼神里透着一股野性的浑浊。
一行人拖沓着走到近前,当看清站在奥莱恩身边的森比尔斯和雷古勒斯时,那几个男人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毫不掩饰地在两人身上逡巡,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着。格雷伯克更是眯起眼,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垂涎的绿光。
但这贪婪的目光只持续了片刻。格雷伯克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狠狠瞪了身边几个蠢蠢欲动的同伙一眼。那几个男人也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瞬间收敛了神色,讪讪地移开视线。
“不是说那个疯女人和我们一起,怎么换成了你们几个。”格雷伯克不客气的开口。
“这是大人的命令,准备好了就开始行动。”
格雷伯克听到两个字,方才还带着几分戾气的眼神骤然一缩,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狗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他很快梗起脖子,粗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含混的应答,脑袋也跟着僵硬地一点,色厉内荏。
“大人说了,不必留手,给他们点小小的教训就行。”奥莱恩看着雷古勒斯,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雷尔,别让大人,也别让我失望。”
身后的庄园不知何时亮起了成片灯火,明明该是暖意融融的景象,森比尔斯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头。他看着雷古勒斯紧绷的侧脸,看着奥莱恩眼中那份理所当然的冷酷,瞬间明白了——所谓的“教训”哪里是什么惩戒,分明是要取人性命。而雷尔,他被清清楚楚地要求着,要么冷眼旁观这场屠杀,要么……亲手举起屠刀,沾染上这滚烫的鲜血。
奥莱恩的身影消失,可雷古勒斯脸上的紧绷丝毫未减,反而像被无形的绳索勒得更紧了,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格雷伯克早已按捺不住,像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猫着腰带着手下顺着庄园墙角摸过去,破烂的靴底踩在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还好吗,雷尔?”森比尔斯开口,雷古勒斯点头,将手中的魔杖握得更紧。
突然,一声凄厉的吼叫划破夜空——
“不!该死的!快来帮我!这是个陷阱!!”
是格雷伯克的声音,带着惊慌和暴怒。就在片刻前,他派去探路的一个狼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蹿进了庄园侧门,可眨眼间便没了动静。起初格雷伯克还啐了一口,以为那蠢货是想独吞好处偷偷溜走,直到他冲过去后才猛地发现——里面哪是什么待宰的羔羊?昏暗的廊柱后,赫然站着好些握着魔杖的巫师,显然是早有准备。
那群埋伏的巫师与格雷伯克带来的狼人扭打在一起,咒语的光芒与利爪撕裂空气的锐响交织。
森比尔斯虽没法动用魔法,可利落身手在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瞅准双方缠斗的空档,像只灵活的猎豹般矮身穿梭,瞅准格雷伯克一个手下的后颈,猛地一记肘击,对方闷哼着栽倒在地。他如法炮制,专挑狼人疏于防备的瞬间下手,拳头与腿脚带着风声,招招精准狠辣。
雷古勒斯不知何时已站到近前,魔杖在掌心转了半圈,银亮的杖尖微微颤抖。他望着混乱的战局,片刻的犹豫后,眼神一凛,低声念出咒语。一道红光闪过,正中小腹,那狼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你们这群卑鄙的巫师!我要杀了你们!”格雷伯克被彻底激怒,猩红的眼睛里迸发出疯狂的凶光。他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巫师,尖锐如刀的指甲狠狠划过对方的手臂,带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可那巫师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记魔咒就将格雷伯克掀翻在地。其余的巫师也是一样,即便被利爪划伤,也只是闷哼一声,攻势丝毫未减,仿佛身体里注入了某种不知疼痛的邪力。
“你们……”格雷伯克后退半步,眼神清醒了一瞬。这群巫师为什么不害怕?他们难道不怕被感染,变成狼人吗。
“格雷伯克,看来你已经忘了我们。”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巫师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裹着恨意,他抬手抚过手臂上那道狰狞的旧疤,“十二年前,伯克郡小镇的那个雨夜,你咬伤了我。”
“多亏了邓布利多阁下,我们这些被你毁掉人生的人,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报仇。”另一个瘦高的巫师接过话头,说话间挥杖打翻了扑来的狼人,动作干脆利落,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你以为那些被你残害的人,会甘心就此沉寂吗?”
“别跟这畜生废话了。”最左侧的巫师冷喝一声,魔杖直指格雷伯克的咽喉,“邓布利多阁下的任务,可没给我们留太多闲聊的时间。”
话音未落,几道咒语同时朝格雷伯克射去,红光绿光交织成网,将他彻底困在中央。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猎物的受害者,此刻正用最决绝的姿态,向他索讨迟到了多年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