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说仙路难登?我给你修个电梯!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一片碎金。
七大长老几乎是同时从那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浑身酸痛,仿佛被抽走了毕生修为。
太玄长老第一个挣扎着坐起,只觉头痛欲裂,他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轮回盘,却在看清盘面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原本镌刻着天道至理、众生命轨的三道玄奥轨迹,此刻竟变成了一行行歪歪扭扭的俗世文字——御膳房值夜表。
最上面一行赫然写着:太玄,今日当值,主菜:红烧狮子头,文火慢炖两小时,辅菜:清炒小白菜,切记少油。
“红烧狮子头……今天该炖两小时……”太玄长老揉着惺忪的睡眼,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毕生追求的大道真理,在此刻浓缩成了一道菜谱。
他身旁,其余六位长老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位手持拂尘的长老正襟危坐,对着空气念念有词:“藏书楼典籍不可外借,违者罚抄门规百遍。”另一位长老则满脸焦急,四处张望:“糟了糟了,昨夜轮岗巡山迟到了,这个月的月俸怕是要被扣光了!”
他们的神魂深处,那代表着身份与道途的烙印,竟被强行篡改,替换成了凡俗世界中最微不足道的琐事。
他们不再是俯瞰众生的仙宗巨擘,而成了皇宫里恪尽职守的管事、厨子、巡山人。
唯有寒烟师太,醒来后一言不发。
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双手紧紧环抱着胸前,仿佛那里有一个温暖柔软的枕头。
可她的怀中,空无一物。
那份执拗的姿态,比疯言疯语的同门更让人心惊。
陆昭阳站在不远处,目睹着师尊们前所未有的失态,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疯癫的太玄长老,看着抱着空气的寒烟师太,再看看自己手中紧握的、曾以为是无上正道的仙剑,心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遏制。
难道……我们耗尽一生,苦苦追寻的飞升之路,才是错的?
与仙宗阵营的混乱和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宫花园的一片悠闲。
谭浩打着哈欠,踱步到池塘边,一眼就看见了那截自云端坠落的通天梯第九层。
它半截斜插在泥土里,半截悬在水面上,白玉般的阶梯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那造型,像极了乡下农家乐里用来纳凉的葡萄架子。
“哎,这不挺合适?”他眼睛一亮,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
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刚炒好的瓜子,往那白玉台阶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咔嚓咔嚓地嗑了起来。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林诗雅飘然落地,她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昔日承载着无数修士飞升梦想的神圣天梯,如今竟成了某人嗑瓜子的凉亭。
“你昨日那一招,已经不是简单的术法,而是触碰到了‘法则篡改’的禁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宗门上下绝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必然会上报灵界。你可知,篡改天道法则,足以引来金仙亲临,降下灭世之罚!”
“哦?”谭浩吐掉瓜子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那就让他们来呗,正好我这凉亭还缺点装饰,顺便问问他们报不报销装修费。”
林诗雅被他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来,胸口一阵起伏。
跟这个人,似乎永远无法用常理沟通。
就在这时,仙宗阵营中,那个如山岳般矗立了三千年的石俑,石敢当,眼眶中那两点沉寂了千年的光芒,突然亮了一下。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迈开了沉重的石腿,一步,一步,走出了仙宗的队伍。
他没有走向敌人,也没有护卫宗主,而是径直走到了那座“凉亭”前,在谭浩对面盘膝坐下。
地面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震。
“我……不想打了。”石敢当发出金石摩擦般的嘶哑声音,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我也想歇会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尊护法石灵,乃是仙宗开山祖师以无上神通点化,三千年来风雨不动,雷打不侵,是仙宗最忠诚、最坚固的守护神。
如今,他竟主动“辞职”了?
陆昭阳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石敢当的背影嘶吼道:“前辈!您是护法石灵,守护宗门是您的天命!怎能在此刻轻言退隐?!”
石敢当缓缓转动着僵硬的头颅,看向这个年轻的后辈,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疲惫和茫然:“我不是退隐……我只是……终于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在成为战士之前,我原本只是一块用来铺桥的石头。我的使命,是让过河的人歇歇脚。现在……我想回去躺平。”
谭浩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沧桑的石俑,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释然。
“行啊。”他随口应道,仿佛只是批准了一个小小的请求,“那你以后就在这儿养老吧。”
话音刚落,他随手一挥。
只见那凉亭四周的空气中,凭空浮现出“退休驿站”四个流光溢彩的大字。
地面上,青石板路自动蔓延开来,路两旁瞬间长出了数株桂花树,枝叶繁茂,花香四溢。
凉亭中央,甚至多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的茶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慵懒的气息,从这“退休驿站”中弥漫开来。
诡异的是,凡是靠近此地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弛下来,心头同时涌起一个念头:“是啊……我也该歇歇了。”
就连一脸凝重的林诗雅,都下意识地多看了那茶炉两眼,藏在袖中的那一颗用来凝神静气的“助眠丸”,竟在此刻微微发热,仿佛找到了同类。
“孽障!你这是毁我道心,乱我天序!”
一声怒喝炸响,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的太玄长老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高高举起手中那块变成了“菜谱”的轮回盘,拼尽最后一丝法力,试图重启因果,勘破虚妄,逼谭浩这等逆天之物现出原形。
谭浩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指着天上那截孤零零悬着的、通天梯的第八层,对众人嘀咕道:“你们不是总说,修行之路,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吗?天天这么爬,累不累啊。”
他抬起一根手指,对着天空轻轻一点,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
“不如……加个直达?”
刹那间,天穹之上,第八层通天梯轰然断裂!
它没有坠落,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下,与第九层那个“凉亭”的顶部完美拼接,形成了一座蜿蜒盘旋、晶莹剔透的螺旋滑梯!
滑梯的顶端,赫然出现了“快速通道”四个闪闪发光的大字,而它的落点,不偏不倚,正是“退休驿站”的正中央。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个胆子大的小太监,离得最近,被那股奇异的吸引力牵引,鬼使神差地爬上滑梯的入口,试探性地坐了下去。
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顺着滑梯飞速而下,伴随着一声畅快淋漓的尖叫,稳稳地落在了凉亭中央的软垫上。
他毫发无伤,只是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口中喃喃自语:“奴才刚才……是飞升了吗?好快活!”
“瞧见没?”谭浩拍了拍手,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以后想修仙,先来我这儿玩三圈滑梯再说。”
九天云海之上,一道隐秘到极致的神念骤然锁定了京城。
那是一位灵界金仙安插在下界的眼线,此刻,这位眼 线 正化作一缕微风,浑身颤抖,神念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
下界……有人在重写登仙礼!
这不再是挑衅,这是在刨整个灵界的根!
皇城内外,无数凡人与修士,都仰望着那座匪夷所思的“飞仙滑梯”和那个悠闲的“退休驿站”,表情从震惊、茫然,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旧有的、关于刻苦修行的认知,正在他们的脑海中剧烈摇晃,濒临崩塌。
一种全新的、懒洋洋的、前所未见的气息,正随着那桂花的香气与茶水的蒸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风里。
旧的秩序如同被清水稀释的浓墨,正在飞速淡去,而一个荒诞又似乎充满诱惑的新调子,开始在这座古老都城的灵魂深处,悄然哼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