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焦土往前滚,叶焚歌脚下一滑,差点跪倒。她没倒,火剑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像被钉住似的稳了下来。
掌心剑印突然抽搐,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她肉里钻。
“操!”她低骂一声,左手猛地按住右腕,火种在经脉里乱撞,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萧寒脚步一偏,横移半步拦在她前面,寒剑横在胸前,剑尖微微下压。他左眼金瞳亮得吓人,像是被人往眼里塞了块烧熔的铜。
“别动。”他说。
“我动个屁!”叶焚歌咬牙,“你那破剑是不是又想砍我?”
话音未落,她掌心剑印猛地一烫,金光炸开,皮肤底下浮出一张脸——白发、细眼、嘴角上翘,正是南宫烈那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容器已备,魂归我身。”那声音从她掌心传出,像是贴着骨头刮出来的。
她浑身一僵,妖血瞬间沸腾,血管里像灌了滚油,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
“放你妈的屁!”她一脚踹向地面,火剑抡圆了往自己大腿上一划,血喷出来,火种顺着血线炸开,硬生生把那股往脑子里钻的阴气逼退三寸。
她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响:“南宫烈都成尸体了,你还装神弄鬼?你算哪根葱的魂?”
萧寒没答,寒剑突然调转,剑尖直指她咽喉。
他左手猛地掐住自己右腕,青筋暴起,额角渗出血丝:“别动……我在抢剑。”
“你他妈又要砍我?”叶焚歌冷笑,“上次没砍够?”
“不是我。”他声音发颤,“是剑……它认主了。”
寒剑剑脊浮出一串符文,歪歪扭扭,正是南宫烈生辰八字的逆写。
叶焚歌瞳孔一缩,火剑横挡,刚架住寒剑,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被人拿锤子砸了后脑勺。
她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识海里一片血雾,雾中两道影子在撕扯——一道是楚红袖,半边身子被黑链缠着,另一道是南宫烈,脸上带着笑,手里拽着根血线,正往自己胸口塞。
“我的身体,轮不到你占!”她怒吼,火种炸开,血雾被烧出个窟窿。
可那窟窿刚开,南宫烈的影子就咧嘴一笑,血线一扯,楚红袖的影子猛地一颤,差点散了。
“你护不住她。”南宫烈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回荡,“她早该死,你也该死。不如让我替你们活着。”
“替你妹!”叶焚歌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清醒点!这是幻觉!”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张纸条——“别信会说话的铁疙瘩”。
南宫烈是尸体,尸体不会说话。那声音是假的,是引子。
她猛地低头,火剑割开掌心,血顺着剑身往下淌,滴在焦土上,“滋”地冒起黑烟。
“既然你是假的,那就滚!”她一脚踩住血滴,火种顺着血线倒灌进识海,轰地炸开。
南宫烈的影子晃了晃,笑得更诡异:“你以为……只有你在听声音?”
地面突然震动,血池翻涌,九道虚影从池底升起,像锁链一样缠上她脊椎。
萧寒眼神一冷:“九幽引魂阵。”
“啥玩意?”叶焚歌疼得直抽气。
“《缚灵诀》的终极版。”他寒剑一转,插进她脚边地面,“用活人当容器,把死人魂塞进去。你三重命格,正好是完美媒介。”
“所以刚才那尸体……是饵?”
“嗯。”他咬破手指,血滴在剑柄上,“玄冥子借你手,解了封印。”
“那现在咋办?我总不能把自己劈了?”
“不用。”萧寒寒剑一震,霜气顺着符链往上爬,“这阵法反噬的是你,不是我。”
话音未落,他寒剑猛地下压,剑尖刺入阵眼。
霜气炸开,九道符链同时崩断。
叶焚歌“哇”地喷出一口黑血,血里浮着半片金光,像是被撕碎的魂片。
“那是……红袖的?”她声音发抖。
“嗯。”萧寒收剑,脸色发白,“被南宫烈的魂扯出来的。”
她低头看掌心,剑印裂了道细缝,金红混血往外渗,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疼。”她咧嘴,“真他妈疼。”
“忍着。”萧寒抬手抹掉嘴角血丝,“玄冥子还没死心。”
“他倒是挺会挑时候。”她冷笑,“等我们把门打开,他再动手,省得自己费劲。”
“不是他。”萧寒突然说。
“啥?”
“刚才那声音……不是玄冥子。”他左眼金瞳缩了缩,“是南宫烈自己留的后手。他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有人动他尸体,魂印就激活。”
“所以咱们不是被算计……是被一具尸体算计了?”
“对。”
叶焚歌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草,我他妈跟一具尸体斗智斗勇?”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咳血。
“笑够了就闭嘴。”萧寒一把拽她后领,把她按在地上,“你识海还在乱,别说话。”
她挣扎两下没挣开,火种乱窜,脑子里又响起声音——这次是楚红袖,带着哭腔:“焚歌……救我……我在里面……”
“闭嘴!”她怒吼,“红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南宫’,不是求救!”
声音戛然而止。
她喘着气,火剑往地上一划,以精血为引,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阵——焚魂阵,梦里“自己”随手画过一次,她当时还吐槽太丑。
“我的身体,轮不到你们抢!”她一掌拍在阵心。
血阵燃起,识海里两道外魂同时惨叫,一个被火种烧得缩成黑点,另一个被霜气冻住,咔嚓裂开。
她浑身一松,差点瘫倒。
萧寒松开她,寒剑拄地,喘得比她还厉害。
“你……咋知道画这阵?”他问。
“梦里捡的。”她咧嘴,“有个疯子留了张纸条,说‘别信会说话的铁疙瘩’。我寻思,南宫烈是尸体,不就是铁疙瘩?”
萧寒沉默两秒:“你梦里那人……靠谱吗?”
“不靠谱。”她抹了把脸,“动不动骂我饭都不会做,还让我穿秋裤。”
“那你还信?”
“因为他从没说错。”她抬头,金瞳燃起,“而且……他骂我的时候,从来不说谎。”
萧寒没再问,寒剑一挑,把她火剑递还。
她接过来,剑柄沾血,一握就黏手。
“走?”她问。
“嗯。”
两人刚起身,地面又震。
血池中央,南宫烈的尸体缓缓坐起,胸口银簪“啪”地断裂,荆花信物掉进血水里。
他额头那道符纹彻底消散,眼眶空洞,却缓缓转头,直勾勾“看”向他们。
“多谢。”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再是南宫烈,也不像玄冥子,更像无数人叠在一起说话,“封印已解,魂契达成。”
叶焚歌火剑一横:“你到底是谁?”
尸体没回答,嘴角却咧到耳根,像是在笑。
萧寒寒剑凝霜,霜气顺着她脚边蔓延,形成一道冰线。
“别往前。”他说。
“我也没想过去。”她冷笑,“谁要跟一具会笑的尸体贴贴?”
话音未落,她掌心剑印又是一烫,裂纹扩大,金红血顺着剑柄往下滴。
萧寒眼神一紧:“阵法没断干净,还有残丝在你经脉里。”
“那就烧了它。”她火种一催,整条右臂燃起金焰,“反正我皮糙肉厚,烧不死。”
“你烧的是自己。”
“我知道。”她咧嘴,“但总比被死人占身体强。”
火种逆冲,她整个人像被点燃,金焰顺着经脉往识海烧,所过之处,黑丝寸寸断裂。
她疼得跪地,火剑插进土里撑住身体。
萧寒单膝跪地,左手按她后心,寒霜顺着掌心灌入,帮她稳住心脉。
“撑住。”他说。
“废话。”她咬牙,“你当我是纸糊的?”
金焰烧到最后,识海清净,两道外魂彻底退散。
她喘着气抬头,掌心剑印还在渗血,但南宫烈的脸消失了。
“赢了?”她问。
“暂时。”萧寒收回手,寒剑拄地,“但玄冥子知道你扛住了,下一步会更狠。”
“他狠?”她冷笑,“我梦里那个老东西更狠,天天骂我废物,饭都不会做。玄冥子算个球。”
她撑着火剑站起来,右臂还在抖,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走。”她说,“去把那个‘真货’的嘴也打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