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南麓,云雾缭绕。
自长沙一役后,王道玄率众弟子暂驻此地休整。岳麓山虽胜,但元气大伤,金蟾毒囊尚在调养,李丹石甲未复,五十八与贞子日夜布阵稳固地脉。而在此期间,一直留守衡山“五月大阵”的张玄,赶来汇合。
张玄成熟,性沉稳,擅阵法,自中华门之战后成长很快,以“五月大阵”护五岳真炁不散。他身形清瘦,眉间一道旧疤,乃当年为挡尸傀所留。此刻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
“师父……弟子无能,未能驰援长沙,只守住了衡山祖脉。”
王道玄扶起他,目光温和:“你守住了根基,便是大功。”
张玄抬头,眼中含泪:“弟子日夜盼您归来,就怕……就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话音未落,金蟾从树上跳下,一把抱住张玄:“老张!你还活着!太好了!我还欠你三顿烧烤呢!”
众人哄笑,久别重逢的悲喜,在笑声中化作暖流。
可就在此时,山道上传来马蹄声急。
一队军装笔挺的侍从官策马而至,为首者手持红漆木匣,高声道:“奉委员长手谕,急召王道玄先生回电!”
王道玄眉头微皱:“何事?”
侍从官展开电文,朗声念道:
“道玄吾兄如晤:沪上股市近日波动剧烈,弟观盘多日,心神不宁。闻兄通晓天机,善察阴阳,特请于明晨前,赐示明日上海股票走势——尤以‘申新纺织’与‘永安百货’为要。若准,必有重谢。蒋中正手书。”
全场寂静。
李丹脸色铁青:“他……让师父算股票?”
五十八冷笑:“国难当头,他竟关心股价?”
贞子低声道:“这不像一个统帅该问的事。”
金蟾直接跳脚:“昏君!绝对是昏君!老子在湘江烤鱼都比他操心国家!”
王道玄沉默良久,接过木匣,淡淡道:“回电:明日申新涨三厘,永安跌五毫。”
侍从官大喜:“先生神算!委员长必有厚赏!”
待人走后,王道玄却将木匣随手扔进火堆。
“师父?”张玄不解。
“我不信他真为股价而来。”王道玄望向远方,“他是想试探我——是否真能窥天机。若我说不准,他便疑我虚名;若我说准,他便视我为工具。无论哪种,都是枷锁。”
众人默然。
当夜,王道玄独上祝融峰顶。
月华如水,山风凛冽。他取出一壶衡山米酒,洒于山石之上:“山神大人,晚辈叨扰。”
话音未落,山岩震动,一道赤影浮现——正是火神祝融!
他身形魁伟,赤发如焰,眼中似有熔岩流动:“小道士,又来诉苦?”
王道玄苦笑:“非诉苦,乃惑也。蒋某人身居高位,却沉迷股市,贪财好利,视国运如赌局。如此之人,如何能救华夏?”
祝融大笑,声如雷鸣:“你当他真在乎股票?”
“难道不是?”
“他是借股票,测人心。”祝融目光深邃,“他不信天命,不信民心,只信数字与权谋。他要的不是走势,是你是否愿为他所用。”
王道玄怔住。
“不过……”祝融忽然压低声音,“你说得也没错——贪财者,必失其德;失德者,必失其位。他的政权,如沙上筑塔,风起即崩。”
王道玄点头,忽又问:“那华夏之未来,究竟在何方?”
祝融不答,只指天穹:“你自己看。”
王道玄仰头。
只见夜空深邃,群星如海。而在西北方向,一颗红星悄然升起,虽微弱,却坚定,光芒不炫,却穿透云层,直照大地。
“那是……”王道玄瞳孔收缩。
“紫微已黯,贪狼隐没。”祝融轻声道,“唯此一星,承天地正炁,聚万民之志——它不起于庙堂,而生于草莽;不靠权术,而赖民心。”
王道玄久久凝视,心中豁然开朗。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龙脉,不在山川,而在人心;真正的天命,不在帝王,而在黎庶。
“多谢山神指点。”他深深一揖。
祝融摆手:“去吧。玄界的路,不在南京,不在重庆,而在人心之中。”
王道玄下山时,脚步坚定。
次日清晨,张玄见他神色清明,问:“师父,昨夜可有所悟?”
王道玄望向西北,轻声道:“我看到了华夏的未来。”
“在哪?”
“在红星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