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羽成针与灶心土的奇效
黑羽化作的细针带着破空声袭来，吴邪下意识偏头，几根针擦着耳廓飞过，钉在阳台的玻璃上，“啪”地碎成粉末，散出股焦糊味。他不敢耽搁，猛地将瓶里的液体泼向水面——透明的水落在暗红的积水上，瞬间腾起白雾，像滚油遇了冷，发出“滋滋”的声响。
水面上的黑羽在白雾中蜷曲、变黑，最后化作一滩滩墨汁，混在积水里往下水道流去。刚才还漫过脚踝的水，转眼就退得只剩湿漉漉的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灶心土……”吴邪捏着空瓶，掌心还留着余温。
张起灵正蹲在门口检查门锁，指腹划过门板上的抓痕，那痕迹像被火烧过似的，正慢慢变淡。“山宅的灶台烧了三十年松针，灶心土积了三尺厚，阳气重，能压阴邪。”他拎起那个麻袋，里面传出“窸窣”声，“我去后山挖土时，遇到了这个。”
麻袋一打开，里面滚出只半死不活的鸟，通体漆黑，翅膀断了一只，喙部却泛着诡异的红，正是和鞋架上那片羽毛同款的黑鸟。“这叫‘羽煞’，专在阴雨天跟着带‘阴气’的人，刚才敲门的东西，就是它引来的。”
小满哥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对着黑鸟龇牙咧嘴，却不敢靠近，尾巴上的毛还炸着，显然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
二、伞下人的真面目与王婆婆的故事
“楼下那些举伞的……”吴邪走到阳台往下看，空地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滩水渍，形状像被踩扁的伞。
张起灵把黑鸟扔进麻袋，扎紧袋口：“是被羽煞控制的‘行尸’，白天不敢出来，靠阴气行动。”他顿了顿，指着麻袋，“这鸟的腿上有个环。”
吴邪解开麻袋，果然在黑鸟断腿上摸到个铜环，刻着个模糊的“王”字。“王？难道和刚才那个‘王婆婆’有关？”
“不是人。”张起灵拿出手机，调出张照片——是他刚才在天台拍的，照片里的“王婆婆”背对着镜头，后颈皮肤下隐隐有羽毛状的凸起，“是羽煞化形，借了附近去世老人的样子。”
胖子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背景音嘈杂，夹杂着警车的鸣笛：“小天真！你们那边没事吧？我刚从镇上派出所回来，听警察说，邻村有个姓王的老太太，前阵子暴雨天去山宅附近捡柴，就没回来，家里人只找到只断了腿的黑鸟……”
吴邪心里一沉：“胖子，你在哪？赶紧回来，带上家伙！”
“胖爷早到楼下了！”胖子的声音突然从楼道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刚在楼下看到几个举黑伞的，被胖爷一工兵铲拍散了，化成水了都！”
门一开，胖子扛着工兵铲闯进来，裤腿还在滴水：“他娘的，那些玩意儿邪乎得很，打不散，只能用阳气逼！”他瞥见麻袋里的黑鸟，“这就是罪魁祸首？胖爷给它拔毛烤了！”
“别碰。”张起灵拦住他，“它是被人养的，环上的‘王’字，和山宅笔记本里提到的‘王家’有关。”
三、山宅日记的补页与羽煞的来历
三人围坐在桌前，把山宅笔记本、狗牌密信、黑鸟铜环一一摆开。吴邪突然发现，笔记本最后几页的纸色比前面新，像是后来补上去的，字迹也换了人，更娟秀些。
“这是……女人的字迹？”他翻开补页，上面写着：
“民国二十六年，我嫁入王家，老爷说这宅子是祖上传的，藏着‘保家仙’，要每月用活物献祭。我偷偷看过，所谓‘保家仙’，是只养在井底的黑鸟，通人性，能化人形……
“老爷死了，日本人占了宅子，用黑鸟练邪术，让它吸活人精气，长出的羽毛能化作武器。我趁乱放了它，却被它啄瞎了一只眼，它说，欠我的，会还……
“现在我老了，黑鸟又回来了，说要找‘拿走老宅东西的人’，它记仇，也记恩……”
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山宅后院有口枯井，井壁上刻着“羽煞认主，血契为凭”。
“原来这黑鸟不是天生的邪物，是被人练坏了。”吴邪指着“血契为凭”，“它认主？那现在是谁在控制它？”
小满哥突然对着麻袋狂吠，尾巴指向门口。张起灵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楼道里站满了举黑伞的人影，而最前面的，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面容和照片里的王婆婆一模一样，手里拎着个竹篮，篮子里露出半截羽毛。
“吴邪先生，”老太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笑意，“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黑鸟还给我吧，它是我养的，不害人的……”
“还装！”胖子抡起工兵铲，“胖爷这就去劈了她！”
“等等。”张起灵按住他，“她身上没有阴气，是活人。”
四、活人的“交易”与井底的血契
开门的瞬间，老太太果然没像之前的“王婆婆”那样化作邪祟，只是站在那里，竹篮里的黑鸟羽毛泛着柔和的光，和羽煞的戾气截然不同。
“我是王秀莲，王婆婆的孙女。”老太太颤巍巍地拿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年轻女子，和笔记本补页的字迹主人长得极像，“这是我奶奶，当年放了羽煞的人。”
她指着麻袋：“这只羽煞是它的后代，被邻村的刘老三养着——就是偷你家勋章那个，他想靠羽煞找山宅里的‘宝藏’，才用邪术控制它害人。”
“宝藏？”胖子眼睛一亮。
“是我家传的账本，记着日本人当年藏在山宅的军火。”王秀莲叹了口气，“刘老三被抓后，羽煞没了控制，就凭着‘拿走老宅东西’的执念，找到了你们。”
她从篮里拿出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生锈的铜戒指，戒面刻着和黑鸟铜环一样的“王”字：“这是血契信物，我奶奶的血滴在上面，能让羽煞认主。只要你们把从山宅带回来的东西还回去，它就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我们带回来的……只有一片瓦和那本笔记本。”吴邪皱眉，“瓦已经碎了。”
“碎了也好。”王秀莲的眼神松了些，“那瓦里藏着刘老三下的咒，碎了就失效了。现在只要把笔记本放回井底，血契就能解。”
张起灵突然开口：“刘老三为什么知道山宅有军火？”
老太太的脸色白了白：“他……他是我丈夫的远房侄子，偷看过我家的旧物……”
五、暴雨再临与井底的真相
傍晚，暴雨果然如期而至，比昨晚更猛，砸在窗户上像无数只手在拍。三人带着王秀莲，撑着伞往山宅走，小满哥也跟了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吴邪，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
山宅后院的枯井被杂草掩盖，胖子用工兵铲清开，露出个黑黢黢的井口，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把笔记本扔下去就行。”王秀莲往后退了退，似乎很怕这口井。
吴邪却觉得不对劲，蹲在井边往下看，手电光扫过井壁，果然看到了“羽煞认主，血契为凭”的刻字，只是刻字下面，还有几行模糊的小字：“民国三十一年，王秀莲献女，饲羽煞，换富贵……”
“你不是王秀莲！”吴邪猛地回头，手电光直射向老太太的脸，她的脖颈处，赫然有一圈淡淡的羽毛状疤痕，和张起灵照片里的“王婆婆”一模一样，“你就是那个养羽煞的人！所谓的孙女，是你编的谎话！”
老太太脸色剧变，突然尖笑起来，声音像黑鸟的嘶鸣：“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们就都留下陪我的鸟吧！”
她猛地掀开竹篮，里面哪是什么羽毛，而是个用血画的符咒，符咒一燃，井底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无数只黑鸟从井底飞出，翅膀上还沾着血，朝着他们扑来！
“是羽煞群！”张起灵将吴邪和胖子护在身后，抽出刀，“用灶心土！”
胖子赶紧掏出剩下的灶心土水，往黑鸟群泼去，白雾再次腾起，黑鸟在雾中惨叫着坠落，化作一滩滩墨汁。
老太太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小满哥扑上来咬住裤腿。她情急之下，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就要刺向小满哥——张起灵的刀更快，“噌”地一声，匕首被挑飞，刀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吴邪捡起掉落的铜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个“莲”字，“你就是王秀莲，当年献女饲鸟的人，你孙女……”
“她是我用邪术变出来的幌子！”王秀莲眼神疯狂，“我女儿的血养出的羽煞，凭什么要还给王家？那些军火，还有这宅子，都该是我的！”
井底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胖子用工兵铲往井里一探，勾上来个生锈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本账本，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王秀莲抱着个小女孩，站在井边，女孩的脖子上，戴着和小满哥祖宗同款的狗牌。
“这女孩……”吴邪看着照片，“她的狗牌……”
“是当年李军医送的！”王秀莲突然崩溃大哭，“我女儿没死，被李军医救了，带走了……我养羽煞，就是想找她回来，可我找不到……”
暴雨还在下，井底的水渐渐涨起来，漫过了那些黑鸟的尸体，也漫过了账本上的字迹。张起灵收起刀，看着这个疯癫的老太太，眼神复杂。
六、雨停后的平静与未散的执念
警察来的时候，王秀莲已经瘫坐在井边，嘴里反复念叨着“囡囡，娘错了”。那些举黑伞的人影，在阳光下彻底化作了水，渗入泥土里，像是从未存在过。
山宅的门被贴上了封条，账本被交给了文物局，据说上面的军火记录对研究抗战历史有很大帮助。那只断腿的黑鸟，被张起灵放了生，它盘旋了三圈，朝着远方飞去，再也没回来。
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照下来，在院子里洒下金斑。小满哥趴在门槛上，舔着爪子上的伤口——是刚才扑咬王秀莲时被划伤的，胖子正拿着碘伏给它消毒，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这狗，关键时刻还挺靠谱。”胖子嘟囔着，给小满哥丢了块肉干。
吴邪坐在石凳上，看着天边的彩虹，手里捏着那枚刻着“莲”字的戒指。张起灵走过来，递给了他一杯热茶：“执念太深，就成了魔。”
“你说，她女儿还活着吗？”吴邪问。
张起灵看着远处的山，那里是李军医当年的碉堡方向：“也许活着，像普通人一样，在某个地方养老，忘了山宅，忘了黑鸟，忘了所有不开心的事。”
小满哥突然叼着块碎瓦跑过来，放在吴邪脚边——是昨天从山宅带回来的那片瓦，虽然裂了，却被它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瓦上的青苔都舔掉了，露出底下细密的纹路，像朵模糊的莲花。
吴邪笑了，把碎瓦捡起来，放在窗台上。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邪祟被除，执念散去，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碎片，被留了下来，像小满哥的舔舐一样，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夜里，吴邪被小满哥的叫声吵醒，走到窗边一看，它正对着月亮摇尾巴，尾巴尖沾着片白色的羽毛，不知是从哪叼来的，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突然想起王秀莲的话：“羽煞记仇，也记恩。”也许那只被放走的黑鸟，是用这种方式，来道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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