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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严格的防疫措施和苏晚晴的“秘药”似乎起了作用,连续几日,除了隔离区原有的病人,队伍中并未出现新的感染病例,恐慌的情绪稍稍缓解。

王头儿按照流程,还是将发现瘟疫的情况上报给了途经的州县官府。

这日,一队穿着号衣的官差护送着一个穿着青色官医服饰、留着山羊胡、神情倨傲的老头来到了营地外围的警戒线外。

“谁是管事儿的?府城派来的刘官医到了!还不快出来迎接!”领头的官差趾高气扬地喊道。

王头儿连忙上前交涉。

那刘官医捏着鼻子,嫌恶地扫了一眼营地里的石灰线和戴着口罩的人,哼道:“就是你们这儿闹瘟疫?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大疫?带本官医去看看病人!”

苏晚晴和萧珩闻讯赶来。

听说来了官医,苏晚晴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能交流一下病情,或者得到一些官府的支援。

然而,这刘官医一进隔离区,看到张婶正在给病人喂服那灰白色的“清热消毒散”,只是凑近闻了闻,就立刻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极度鄙夷的神色。

“胡闹!简直是胡闹!”他猛地一甩袖子,指着那药粉尖声道,“这是何物?颜色古怪,气味驳杂!尔等竟敢用这等来路不明的东西给病人服用?简直是草菅人命!”

张婶被吓了一跳,端着药碗不知所措。

苏晚晴忍住气,上前解释道:“刘官医,此药是我家传秘方,对抑制疫病有些效果,目前几位病人用药后情况均已稳定……”

“稳定?”刘官医嗤笑一声,打断她,下巴抬得更高了,“妇道人家,懂什么医术?无知!瘟疫乃瘴疠邪毒入侵,非猛药不能攻克!当用砒霜、水银,以毒攻毒,方能涤荡脏腑,驱除邪毒!你这不知所谓的药粉,温吞无用,只会贻误病情,害人性命!”

砒霜?水银?

苏晚晴一听这两个词,头皮瞬间炸开!

用这玩意治疗鼠疫?

那不是治病,那是嫌人死得不够快!

这老东西根本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庸医!

她再也忍不住,怒火腾地一下冲上头顶,厉声斥道:“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砒霜、水银乃是剧毒之物,少量即可致命!用之入药,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破坏人体……破坏五脏元气,加速死亡!你这不是治病,是杀人!”

刘官医被一个年轻女子当众呵斥,顿时恼羞成怒,指着苏晚晴的鼻子:“你……你放肆!本官医行医数十载,难道还不如你一个深闺妇人?瘟疫凶猛,不用虎狼之药,如何起沉疴?你用的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害人!”

“我不明不白?”苏晚晴气极反笑,“好!那我问你,你可知瘟疫为何会发生?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是空气?是接触?还是蚊虫鼠蚁?你只知道以毒攻毒,却连病从何来都搞不清楚,不是庸医是什么?!”

她一气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现代防疫概念脱口而出:“瘟疫是由……是由极其微小的‘病邪’引起的!它们可以通过病人咳出的飞沫传染,也可以通过接触病人碰过的东西传染!所以我们要隔离病人,要戴口罩,要消毒洗手,切断传播途径!而不是用毒药去把病人本身就虚弱的身体彻底搞垮!”

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什么“病邪”、“飞沫”、“传播途径”、“消毒”……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把刘官医和周围的人都听傻了!

刘官医张着嘴,一时竟无法反驳,因为这些理论他完全没听过,但听起来……

似乎又有那么点歪理?

他老脸涨得通红,支吾了半天才强辩道:“妖……妖言惑众!什么病邪飞沫,简直不知所云!本官医从未在哪本医书上见过这等荒谬言论!”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隔离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虚弱却清晰地喊了一声:“娘……我饿……”

正是那个之前病重、被苏晚晴用糖果哄着喂药的孩子!

他此刻虽然依旧消瘦,但脸色已经退去了吓人的潮红,眼神也有了光彩,竟然自己能坐起来了!

孩子的母亲惊喜万分,连忙端过一碗一直温着的稀粥:“哎!娘在!娘这就喂你喝粥!”

孩子乖巧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粥水。

这一幕,如同一个无声却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刘官医的脸上!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孩子,前几天还奄奄一息、咳血昏迷,如今却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自己坐起来喝粥了!

而这一切,都是在服用了被他斥为“胡闹”、“害人”的灰色药粉之后发生的!

刘官医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指着孩子的手都开始发抖:“不……不可能……这……这定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能坐起来喝粥?”苏晚晴冷冷地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刘官医,您的猛药砒霜,治好的病人在哪儿?拉出来让我等开开眼?”

“你……你……”刘官医气得山羊胡直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那些“虎狼之药”的理论,在活生生的好转案例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又可笑至极。

周围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官差和流人,此刻眼神彻底变了。

看向苏晚晴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信服,而看向刘官医的眼神,则充满了鄙夷和庆幸——幸好没听这老庸医的!

刘官医再也待不下去,脸面丢尽,灰溜溜地一甩袖子,对带来的官差恼羞成怒地吼道:“走!回去!这群愚民,不可理喻!”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队官差也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营地再次恢复了平静。

张婶激动地拉着苏晚晴的手:“夫人!您的药太神了!孩子真的见好了!”

苏晚晴看着孩子喝粥的样子,心中也松了口气,但脸上并无喜色。

打脸庸医!痛快!

经此一事,“少夫人神医圣手”的名声,在这支队伍里,算是彻底立住了。

而那灰溜溜逃走的刘官医,是否会因此怀恨在心,或者将今日听闻的“荒谬言论”上报,则又是另一个潜在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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