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它?”叶凌问九哥道,“你从前在哪里见过它?”
但是九哥却根本没有回答。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颤抖得厉害,神情惊惧而恍惚。
“九哥,”白泽声音平和,“它不会追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它不应该在这里……那怪物……”
九哥忽然哭了起来,泪水从他的眼中涌出,他完全没有去擦的意思,任由它们砸落到地上。
“我们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他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双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攥着白泽的胳膊。
“吓晕过去了?”影走过来,在他身上翻找。很快他找到一个装着元素结晶的袋子,打开看了看,嫌弃地撇撇嘴,“就这么点,他们这么多天都在干嘛?”
他把袋子扔给了岩,岩反手塞进了背包里。
白泽皱着眉将胳膊从九哥的手里抽了出来:“只能等他醒过来再问清楚了。”
“我试试。”叶凌说道。
她连接了九哥的精神力。
记忆像是一个个电影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异种,酒精,厮杀,女人……叶凌快速翻看着,很快就定格在了其中一页。
那段记忆很模糊,似乎记忆的主人刻意想要将其遗忘。但又因太过深刻,最后使画面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般朦胧。
叶凌看到漫天的黄沙中,地面裂开了一条深渊。异种从深渊里涌了出来,遮天蔽日。
无数的人死在其中,鲜血染红了地面,连天空都带上了一抹血色。
画面忽然暗了下来,太阳消失不见了。她随着九哥的视角抬头,原来不是天黑了,而是有一只堪比城池的异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只异种随手挥了一下爪子,半座城市就沦为了废墟。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九哥的视线一下子黑了。他似乎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九哥醒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有人在走来走去。他试图看清楚他们的样貌,但没有用,血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看到的每一样东西上。
“这还有个活人。”
他听到有人说。
“这都能活下来,运气还真不错。要杀了吗?”
“算了,看着也活不了多久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那些人走远了,他躺在地上,感到血液和生命正在缓缓流逝。
但最后依靠自己的异能,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腐系异能让他扛过了伤口的溃烂,当他终于坐起来,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时,他忍不住扶着一截断墙,将腹中为数不多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他站在尸山血海中,脚下是黏腻而冰冷的尸体。高温环境让尸体加速腐烂,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即便是他这个腐系觉醒者,也不得不屏住呼吸。
脚下是同类的尸体和残肢,它们已经变得软烂,和泥土混在一起,让他生出了一种陷入沼泽的幻觉。他踉跄着向前走,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他自己,没有一只生物,甚至那些以腐肉为食的异种也不曾出现。
九哥只能不停地向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只知道不能停留在这里。
整座城市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随便选了个方向向前走着,不知走了多远,忽然看见了有东西蹲在前面。
那是一只猫。
一只很标准的狸花猫。老虎一样大的狸花猫。
在他看到那只猫的时候,它也看到了他。
它并没有动,只是蹲在尸体和烂泥中,用一双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咚咚。
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响。
咚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更响。
咚咚,咚咚,咚咚。
九哥的背后汗毛直竖,他意识到这是心跳声。
这如同鼓点一般的规律响动,是异种的心跳。
他夺路而逃,一直跑出去很远很远,才敢回头瞥了一眼。
那只猫还在原地。
在断壁残垣和腐烂的尸体中,它慢慢抬起前爪舔了起来。
回忆到这里再次中断了。
“九哥见过那只猫——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同一只。”叶凌说。
她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九哥的记忆,白泽听后,沉吟了片刻。
“听起来像是36号外城。”他说。
“曾出现过一级异种的那个外城?”叶凌问,“可你不是说,那一片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区吗?”
“这些都是后来官方给出的说法,”白泽说,“在出事之后,那一片就没有人再踏足过了。”
“难怪他吓成这样。”影说道,“想想吧,一座死城里忽然出现一只猫……哪怕它没有攻击,也足够诡异了,不是吗?”
“更诡异的应该是那些人吧?”叶凌说,“他们可是直接闯进去了。”
“能不能再看出点什么来了?”影碰了碰叶凌的胳膊。
叶凌摇了摇头:“就只有这些,而且很模糊……想来应该是九哥自己主动选择封闭了这一段回忆,没想到今天碰到那只猫,一下子又想了起来。”
影“啧”了一声:“看来还是得带着他,等他醒了再试试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吧。”
疑惑非但没有因为查看了九哥的记忆而减少,反倒变得更多了。
叶凌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每件事看似没什么关联,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看不清这些事的脉络,中间似乎缺乏某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带着吧。”白泽说道,“岩,背包给我,你背着九哥。”
四人没有多做停留,将两个偷袭者头颅撬开,挖出结晶之后,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没有再碰到什么麻烦,走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又找到了能开的车。这次叶凌坐在副驾驶,影和岩把尚在昏迷的九哥夹在中间。
白泽绕过了他们降临的城市,将车开上了一条小路。
小路两侧是疯长的杂草,偶尔有几只异种,都被叶凌开枪解决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叶凌说。
她的膝上摊开了一张地图,是在城市中随手拿的:“再往前五十公里有个小镇,我们或许可以在那里……”
车子猛地一晃,她抓紧了车门上的扶手才稳住了身体。
“小心!”
车窗外有光一闪,紧接着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一把无形的利刃削掉了他们头上的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