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陌生来电的记录。他没删，也没回拨，只是把它拖进了加密文件夹。办公室的灯一直没开，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冷光，照在他脸上。
大番薯推门进来时喘得像跑了八百米。他手里拎着两盒炒饭，一进门就嚷：“我请！庆功宴不能少了主厨！”说着把饭往桌上一放，油渍立刻在文件上晕开一圈。
老夫子没动，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资金流向图。线条从十几个散户账户汇出，绕了三道弯，最后停在“丰源投资”四个字上。
“这名字熟。”大番薯扒拉两口饭，筷子尖指着屏幕，“是不是那个老赵开的皮包公司？”
“是他。”老夫子点头，“张明拿的八百万，是从这儿打出去的。”
大番薯手一抖，饭粒掉在裤子上。他顾不上擦，直接站起来：“我就说他哪来的胆子闹事！原来是有人撑腰！这老东西抠门抠了一辈子，连请人吃饭都专挑打折日，这次倒大方起来了？”
“所以他不是自己掏钱。”老夫子转过椅子，“是想用别人的手拿股份，等摘果子的时候再跳出来。”
大番薯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把证据甩出去，让他吃官司！”
“不行。”老夫子按住他胳膊，“这笔钱走的是‘风险投资’名目，合同齐全，税务合规。我们现在拿出去，只会被人说输不起。”
“可他这是背后捅刀！”
“他不是捅刀。”老夫子声音低下来，“他是送钱。”
大番薯愣住：“啥？”
老夫子调出一个模拟界面，上面是股权结构变化图。“张明现在有40%，如果老赵继续注资，他们还会买更多。等他们把持股推到50%，我们就可以启动‘恶意收购’预案。”
“啥叫恶意收购？”大番薯眨眨眼。
“就是用他们的钱，买他们的命。”老夫子点了点屏幕，“他们每投一笔，股价就会涨一点。我们趁机低价吸筹，等他们耗尽资金，我们反手一击，直接夺控董事会。”
大番薯听得嘴巴半张，饭盒差点滑下去。“你……你是想让他们越陷越深？”
“对。”老夫子关掉页面，“现在最怕的不是他们投钱，是他们不投。”
“那要是他们发现我们在等呢？”
“不会。”老夫子冷笑，“老赵这种人，一旦投了钱，就恨不得明天就翻倍赚回来。他坐不住的。”
大番薯搓着手坐下，眉头还是拧着：“可万一中间又有别的股东动摇，把股份卖给他们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卖。”老夫子打开另一个窗口，里面是近期交易数据流，“我们放出风去，就说公司估值被压低了，有大客户要签三年长约。散户一听有利可图，自然会惜售。而老赵那边，只会觉得有机可乘。”
“你是想钓鱼？”
“饵已经撒了。”老夫子点开后台系统，几条虚假交易信号正被推送到几个小券商平台，“只要他贪，就会咬钩。”
大番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那你不怕他真把股份买到50%？到时候他合法控股，咱们不就成外人了？”
“他控股容易。”老夫子手指敲了敲桌面，“但控制难。只要我们提前和中小股东签好‘一致行动人协议’，他一进局，我们就围猎。”
“啥叫一致行动人？”
“就是一群小股东绑在一起投票。”老夫子简单解释，“他以为50%就能说了算，其实只要我们联合起来，他反而会被反制。”
大番薯慢慢咧嘴笑了：“那你这是给他挖了个坑，还递了把铲子？”
“不止。”老夫子调出预警系统界面，“我已经设了三条可能的资金路径。只要他动一笔钱，系统马上提醒。我们全程看着他怎么跳进去。”
大番薯抓起筷子，在空中画了个圈：“那我现在该干啥？装惨？还是哭穷？”
“你什么都不用装。”老夫子合上平板，“继续保持现在的样子就行。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让所有人都看到，公司还在正常运转。”
“那要是老赵亲自来找我呢？”
“他会来的。”老夫子淡淡地说，“等他觉得自己稳赢的时候，一定会露面。那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
大番薯嘿嘿一笑：“行，我等着他请我吃饭。这次可不能再让他挑便宜馆子了。”
老夫子没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系统后台已经运行，资金行为预测模块处于待命状态。三个可能的注资通道全部标记为红色，一旦触发，警报会在0.3秒内弹出。
办公室安静下来。
大番薯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盒子叠好塞进垃圾桶。他站在窗边看了看楼下，员工们还在庆祝，笑声不断传来。
“你说他会不会今晚就动手？”大番薯回头问。
“不一定。”老夫子盯着屏幕，“但他一定会查张明失败的原因。等他发现所有资金都流向了离岸平台，又没拿到实际控制权，他就坐不住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啥？比如……主动刺激他一下？”
“不用。”老夫子摇头，“他已经输了第一局，现在最需要的是证明自己没错。只要我们不动，他自己就会往前冲。”
大番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前台说有个快递，写着你的名字，我没敢拆。”
老夫子抬眼：“在哪？”
“我放茶水间了。”大番薯挠头，“看着挺厚，像是文件。”
老夫子站起身，往外走。走廊灯光稳定，脚步声清晰。茶水间门虚掩着，里面没人。桌上确实有个牛皮纸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了“老夫子亲启”。
他没急着拆，先用手机扫了一下外包装。系统提示：无追踪芯片，无化学残留。
撕开封口，里面是一叠打印资料。第一页是“丰源投资”的股权变更记录，第二页是近期向三家空壳公司转账的明细，第三页……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老夫子走进公司的画面，时间显示是昨天上午。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你以为我看不见？”
大番薯凑过来一看，脸色变了：“这是谁拍的？跟踪你？”
老夫子把照片翻过去，静静看了两秒。
“不是跟踪。”他说，“是示威。”
“那咱报警吗？”
“不。”老夫子把资料收进公文包，“他既然敢露脸，说明已经准备动手了。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回到办公室，他把包锁进抽屉，重新打开预警系统。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来自监控后台。
【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Ip地址归属地：境外代理服务器】
目标账户：丰源投资财务端口
操作指令：查询近七日资金调拨记录
执行状态：已拦截，触发反向追踪程序
老夫子眯起眼，嘴角微动。
“来了。”
大番薯挤到电脑前：“是不是他在查账？”
“是他。”老夫子快速输入一串代码，“而且他用了自己的设备，没走中间人。”
“那能定位到他吗？”
“还不行。”老夫子启动追踪程序，“但只要他再试一次，我们就能顺网线摸到他办公室。”
大番薯搓着手：“那他下一步会干嘛？”
“要么加大投入，要么切断联系。”老夫子盯着进度条，“如果是前者，我们赢。如果是后者……”
他没说完。
屏幕上，追踪进度跳到97%，突然停滞。
下一秒，连接中断。
老夫子皱眉，刷新页面，发现对方已注销会话，并清除了所有临时缓存。
“反应挺快。”他说。
大番薯紧张地问：“是不是他发现被盯上了？”
“也许。”老夫子重新设置监听节点，“但更可能是试探。他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追查到底的能力。”
“那我们怎么办？”
老夫子重新打开虚假信号推送系统，手动增加两条新数据：
【潜在并购方接触大番薯公司】
【战略重组计划进入内部讨论阶段】
发送成功后，他靠回椅背。
“等。”他说，“他会再来的。”
大番薯看着屏幕上的新信息，忽然咧嘴一笑：“你说他会不会一边骂我们，一边偷偷加仓？”
“一定会。”老夫子点头，“因为他根本停不下来。”
窗外夜色浓重，城市灯火如常闪烁。
办公室里，电脑屏幕幽光映着两人面容。
系统静默运行，等待下一次异动。
老夫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刚好。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新警报跳出：
【检测到资金流动预兆，路径匹配度82%，目标账户：丰源投资→张明关联户】
转账金额预估：一千二百万元
预计操作时间：未来十二小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