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刚走出发布会现场,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陈小姐。
他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声音已经传过来:“我爸被老赵约走了,现在在会客室。”
“什么时候的事?”
“十分钟前。他说有‘重要事情’要单独谈,不让任何人旁听。”
老夫子眉头一皱,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走廊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一道冷光。
他一路快步下楼,车都没停稳就推门下车,直奔陈家主宅。大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穿过庭院,听见会客室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他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听了两秒。
“……这些材料一旦公开,税务局不会坐视不管。”老赵的声音慢悠悠的,“我知道你们想改革,但别把路走死了。”
接着是陈父的叹气声。
老夫子这才推门而入。
屋里两人抬头看他。陈父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叠纸,指节泛白。老赵则站在窗边,西装笔挺,嘴角挂着笑。
“你怎么来了?”陈父问。
“我来拿回点东西。”老夫子走到桌前,伸手,“那份文件,能给我看看吗?”
老赵没动。
老夫子也不催,只看着陈父。陈父犹豫了一下,把文件递过去。
老夫子接过,一页页翻看。申报表、银行流水、盖章复印件,看起来齐全得很。
他低头看了三秒,启动金手指。
界面一闪,分析开始。
几行数据跳出来:印章编号不存在,银行代码启用时间晚于标注日期,pdF创建时间为三天前。
全是假的。
他抬眼看向老赵:“你这汇款单挺有意思。”
老赵挑眉:“怎么?”
“上面写的银行代码,2015年才正式使用。可你这张单子,写的是2013年转账。”
屋里安静了一瞬。
老赵脸色没变:“银行系统也有录入错误的时候。”
“那你说说,这个印章编号,对应的是哪家分局?”老夫子又翻一页,“还有这份申报表的格式,2014年之前早就停用了,你用的是新版模板。”
他一条条指出来:“第三页的签字笔迹,和法人签名比对相似度不到百分之四十;第五页的打印字体,在原始文档里是楷体,扫描件却变成了宋体;最后一张附件的页码标错了,应该是‘6-7’,你写成了‘7-6’。”
他说完,把文件轻轻放回桌上。
“造假做到这种程度,说明你挺认真。可惜太急了,漏的地方有点多。”
老赵站着不动,但额角渗出一点汗。
陈父抬头看他:“这些……都是假的?”
老夫子点头:“从头到尾,没一个是真的。”
陈父手一抖,纸散了一桌。
“老赵,我们共事三十年。”他声音发颤,“你就为了拦改革,搞这种事?”
老赵终于开口:“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替那些老员工说话!他们干了一辈子,现在说裁就裁,你心里过得去?”
“没人裁员。”老夫子打断他,“方案里写了新增岗位,培训安排也列得清清楚楚。你根本没看内容,就拿着假材料来讹人。”
“我是不是讹人,明天媒体说了算。”老赵冷笑,“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们不停手,后天头条就是‘陈家偷税漏税,靠造假续命’。”
老夫子不慌不忙,掏出手机。
“正好,我也准备了个东西。”
他拨通一个号码,按了免提。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老李,是我。”老夫子说,“上次你说想找点大案子查,我这儿有个线索。”
对面声音很熟:“你说。”
“有人伪造税务材料,企图勒索企业。材料我已经拿到了,正在上传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金手指解析后的文件包发送过去。
“不只是伪造。”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人名下几家公司长期虚开发票、转移利润,纳税记录有问题。你要是感兴趣,可以从三家空壳公司入手,账户都在群岛地区。”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名字?”
“赵建国。”
“老赵?”
“对。”
“行。”对方笑了,“最近确实有几个匿名举报压着没动,材料不足。你这份来得巧,今晚就立案初核。”
电话挂断。
老夫子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老赵:“你说要发新闻?不如咱们比比,谁先上热搜——是你举报陈家,还是税务局请你喝茶?”
老赵脸色变了。
他站了几秒,忽然换上一副和缓表情,转向陈父:“老陈,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何必闹成这样?各退一步,好不好?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陈父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
“你可以走。”他说,“门开着。”
他又顿了顿:“但从今天起,陈家所有项目,不再和你有任何合作。你的名字,从供应商名单里删了。”
老赵脸一下子僵住。
“你……你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陈父声音不大,但很稳,“你要钱,可以谈。你要毁这个家,不行。”
老赵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门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
屋里只剩两个人。
陈父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差点就信了。”他摇头,“那些文件,做得太像了。”
“所以他选这个时候。”老夫子说,“发布会刚结束,你还在消化信息,他趁机下手。他知道你怕出事,不怕真凭实据。”
陈父苦笑:“我还真动摇了。想着要不要先压一压改革节奏,先把这事平了。”
“他赌的就是你这一念之差。”
“现在呢?”
“现在?”老夫子看了眼手机,“稽查备案已经提交,系统生成了受理号。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查了。”
陈父点点头,忽然问:“你会不会太狠了?毕竟他也是个老人了。”
“不是我狠。”老夫子说,“是他一步步逼出来的。威胁电话、造谣抹黑、现在连公章都敢仿,再让他走下去,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招。”
他顿了顿:“有时候让一个人停下,最好的办法不是躲,是往前冲。”
陈父没再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凉掉的茶。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桌面上。那叠伪造的文件被陈父扫进了垃圾桶,边缘翘着一角,像片枯叶。
老夫子站在窗边,手机屏幕亮着。
金手指弹出新提示:
【税务稽查备案完成】
【目标企业风险评级上调至红色】
【监控状态:已激活】
他正要收起手机,铃声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
“是老夫子吗?”电话那头是个男声,“我是城西分局的。刚接到上级通知,关于赵建国涉嫌逃税案,我们需要调取贵方掌握的原始数据包,请问方便配合吗?”
“方便。”老夫子说,“我现在就能发。”
“另外……”对方顿了顿,“您提到的资金流转链,我们初步核查发现,其中有两笔款项,流向了本地某政府部门的关联账户。这块比较敏感,您确定要继续跟进?”
老夫子站在原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三秒后,他开口:
“那就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