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巡查河道的任务不过是个幌子,四人趁着夜色,登上一条小舟,却并未真正去巡视什么河道,而是沿着卫河僻静的支流,悄无声息地绕回了机械局外围区域,利用白日观察和药糖地图的指引,艰难地避开了几波巡逻,勉强摸清了甲字库外围的大致警戒规律。
然而,甲字库守备之森严远超想象,高墙之上哨塔林立,墙外还有不间断的巡逻队,想要无声无息地潜入,难如登天。
“需得有些特殊手段。”沈青璃观察许久后,低声道,“或许需要制作一些能制造混乱或引开注意的工具,比如特制的烟丸、响箭,或者…更强力的东西。”她想到了陈远之前提过的“火箭巢”和“霹雳雷”。
陈远点头同意:“还需要更精细的机械局内部结构图,甲字库的锁具类型也可能需要特制的开锁工具。这些都需要钱,而且不是小数目。”购买材料、定制工具,甚至可能需要的贿赂,都需要大量的银钱。他们身上那点盘缠,简直是杯水车薪。
太子面露难色,他虽曾是储君,但流亡途中早已囊中羞涩。利玛窦更是身无长物。
如何快速弄到一大笔钱?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了四人心头。
第二日下工后,四人再次溜出机械局,在天津卫的街市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苦思筹钱之法。
路过一个街口时,只见一处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各种惊呼、叹息、狂喜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比茶馆听书还要热闹十倍。
“涨!涨!涨!哎呀——垮了!”
“出绿了!见绿了!哈哈哈!”
“老子不信邪!再开一块!”
“这是…赌石场?”陈远停下脚步,看向那人群中央。那里堆放着大量其貌不扬、大小不一的石头,许多人正围着它们,或屏息凝神,或抓耳挠腮,或面红耳赤地争论着。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沈青璃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十赌九输,乃是无底洞。”
陈远自然知道赌石的风险极大,全凭运气和经验,但他看着那堆石头,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别人靠运气和经验,但他有…系统啊!虽然这系统经常跑偏,但扫描个石头内部结构,应该没问题吧?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陈远看向其他三人,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我有…一些特别的辨石技巧。”
太子皱眉:“此等投机之事,非君子所为。”
利玛窦则好奇地看着那些石头:“这些岩石内部蕴藏着美丽的晶体吗?”
沈青璃深深看了陈远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判断出那“特别技巧”的可靠性。最终,她淡淡道:“若你有把握,一试无妨。但需量力而行,见好就收。”
【导航语音(天津话):哎呦喂!您了这是要上演一夜暴富啊?嘛特别的技巧?能透视是咋地?】
陈远深吸一口气,挤进了人群。赌石场内气氛狂热,空气中弥漫着石粉、汗水和贪婪的味道。他目光扫过那些标价不等的原石,集中精神。
“系统,启动深度扫描!分析这些原石内部成分和结构!”
【指令收到。启动地质扫描模块…】
【扫描中…能量波动检测中…结构分析中…】
【扫描目标:原石A,标价十两。分析结果:内部为普通花岗岩,无显着翡翠成分,含少量杂质石英。价值:低于一两。】
【扫描目标:原石b,标价五十两。分析结果:内部结构疏松,存在大量裂隙,中心有极小一片低品质干青种翡翠,价值不超五两。】
【扫描目标:原石c,标价一百两。分析结果:内部存在高强度能量反应!晶体结构异常!成分分析为…未知放射性伴生矿物!辐射超标!警告!极度危险!长期接触可能导致细胞癌变!】
陈远心中一惊,连忙看向那块被称为“c”的原石。那石头外表乌黑,看起来毫不起眼,旁边却围了几个跃跃欲试的赌徒。
“宿主!立刻远离目标c!辐射泄漏中!快跑!”系统的警告变得急促。
而就在这时,一个胖商人似乎看中了那块“c”原石,正准备付钱:“这块!老子看着顺眼!开了!”
“不能开!”陈远脱口而出,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那胖商人的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那胖商人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小子!你干什么?!找茬是不是?!”
赌石场的打手们也立刻围了上来,面色不善。
陈远心急如焚,却无法解释辐射是什么,只能急声道:“这石头…这石头不祥!开了必有灾祸!信我一次!”
“放屁!哪来的疯子!胡说八道!”胖商人根本不信,反而觉得陈远是想抢他看中的石头,“给我揍他!”
打手们逼近。
陈远头皮发麻,他知道解释不清了!眼看冲突就要爆发,他下意识地猛地回头,在混乱的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沈青璃的位置。
她也正担忧地看着他,眉头紧蹙。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陈远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沈青璃的手腕,声音急促而紧绷:“快走!”
说完,他拉着她,转身就往外冲!
他的手心因为紧张和刚才的惊险,沁出了一层薄汗,有些湿滑,却握得极紧,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沈青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但几乎是立刻,她就反应过来,没有挣扎,也没有询问,而是顺势跟上他的步伐,另一只手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反握了一下,稳住身形。
两人如同受惊的鹿,在人群的惊愕、胖商人的怒骂和打手们的追赶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出赌石场,一头扎进外面错综复杂的小巷之中!
【弹幕:哇!牵手狂奔!】
【弹幕:男友力爆棚!(虽然是在逃命)】
【弹幕:手心出汗了!是紧张还是心动?!】
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陈远拉着沈青璃,七拐八绕,专挑狭窄难行的岔路,直到身后的叫骂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两人终于在一个堆满破筐的死胡同里停了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惊魂稍定。
陈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握着沈青璃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而冰凉,肌肤相贴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脉搏的快速跳动,以及自己手心那层未干的汗意。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陈远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脸上有些发烫,眼神飘忽不敢看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对、对不起!刚才情况紧急…那石头…很危险…所以我…”
沈青璃也迅速收回了手,背到身后,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微微侧过脸,避开陈远的目光,白皙的侧脸在昏暗巷子里看不真切表情,只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她的心绪也并不平静。
沉默了片刻,她才低声道:“无妨。我知道。”
她知道他不是孟浪之人,方才那般急切,定有缘由。
简单的三个字“我知道”,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陈远心中的尴尬和慌乱。他抬起头,看向她。她也正好转回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尚未平息的惊悸,以及那一丝劫后余生的放松,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因共同经历危险而产生的微妙联系。
赌石发财的计划彻底泡汤,还差点惹上麻烦。
但此刻,陈远看着沈青璃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眸,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经费的问题,再想别的办法吧。
【导航语音(天津话):好家伙!钱没捞着,差点把命搭进去!不过…嘿嘿,这波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