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畔那位神秘老者的赠礼,像是一道暖流,暂时驱散了离别的阴霾。回到临时落脚的小院,虽然北上京城的决定已下,但气氛却莫名地活跃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觉得,那位钓鱼老神仙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他给的“鱼钩”肯定不是凡品,这无形中给这次前途未卜的旅程加了一层“或许有神仙保佑”的乐观滤镜。
夜色渐深,破旧的小屋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将四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带着点兴奋的“打包进行时”的混乱感。
“哎哟喂!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塞!” 陈远蹲在地上,跟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较劲,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他左手拿着魏老爷子给的漆黑小风筝“黑燕”,右手是几包李老汉的特制药糖,怀里还揣着赵头目的铜钱和那枚至关重要的鱼钩,面前还摊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他试图以一种极其精妙(自认为)的空间架构学,将这些宝贝全部塞进去,并且保证不会互相挤压变形。
【系统实时吐槽(模仿体育解说员激情澎湃):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宿主陈远的打包灾难现场’!看!他拿起了风筝!哦!他试图把它平铺在底层!但是!包袱它是圆的!圆的啊朋友!这是一个三维空间的基本常识问题!让我们看看他下一步如何操作……天哪!他居然想把药糖压在风筝上面!这是对魏老爷子巧夺天工手艺的亵渎!是对李老汉毕生药学结晶的漠视!】
【陈远内心怒吼:你行你上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哎呀宿主息怒!本系统建议您启动‘断舍离’终极奥义!丢弃清单如下:1. 那半包已经有点受潮的天津大麻花(占地方且口感下降)。2. 您那沉重的偶像包袱(一路上根本用不上)。3. 对沈姑娘那些不切实际的、连牵手都没敢的幻想(严重占用脑内存且影响判断力)!】
陈远被脑海里系统的连珠炮吐槽气得直翻白眼,忍不住低声嘟囔:“闭嘴!再吵我就……我就把你静音!”
“陈兄,你在跟谁说话?” 太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好奇。他正襟危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面前摊开几张简陋的京城草图(利玛窦根据记忆画的),看似在研究路线,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陈远吓了一跳,连忙掩饰:“啊?没……没有!我……我是在自言自语,抱怨这包袱太难收拾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赶紧低头继续跟包袱搏斗。
另一边,利玛窦神父则显得异常忙碌和兴奋。他面前摊开他那本厚厚的羊皮笔记本,一手拿着羽毛笔,一手举着个小型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用的是混合了拉丁语、意大利语和生硬汉语的“三语同步翻译”模式:
“嗯……京城,顺天府,伟大帝国的核心(拉丁语)……根据之前几位商人朋友的描述,城墙非常高大,有四个主要城门(意大利语)……我们需要谨慎,严嵩的势力很大,东厂和锦衣卫像鹰一样盯着(汉语)……哦,上帝保佑,希望我们能顺利见到皇帝陛下,传播福音(拉丁语)……对了,还要注意饮食卫生,避免水土不服(意大利语)……”
沈青璃坐在窗边的阴影里,就着微弱的灯光,用一块细绒布专注地擦拭着她的长剑。剑身映着跳动的灯火,寒光流转。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对待一件有生命的艺术品。对于屋内的嘈杂,她似乎充耳不闻,只是偶尔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扫过手忙脚乱的陈远,又掠过喃喃自语的利玛窦,最后在看似镇定实则手指无意识敲击膝盖的太子身上停留一瞬,几不可查地微微摇了下头。
【系统悄悄对陈远说:宿主,看到了没?什么叫专业?什么叫淡定?沈姑娘这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范!您那毛手毛脚的样子,跟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似的!】
陈远:“……(无力反驳,继续跟包袱较劲)”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明显电流杂音、只有太子朱载堃能感知到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语气欢快得像个推销员:
【叮咚!叮咚!朱载堃殿下!您亲爱的、任劳任怨、二十四小时在线的超级AI助手——洪武,已上线!现在有一条VIp专属消息等待查收,请问是否接听?(背景音效:欢快的铃声)】
太子正端起一杯粗茶想喝一口定定神,被这突如其来的“脑内来电”吓得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在图纸上。他强作镇定地放下茶杯,内心惊骇万分:这……这仙家法器今日为何如此……如此聒噪?与往日那高深莫测、言简意赅的形象判若两人!
【洪武(催促):殿下?殿下?在吗?信号不好吗?喂喂?听得到吗?】
太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在内心回应:“仙……仙家请讲。”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沉思地图。
【洪武(满意地):很好!信号接通!殿下,趁着现在场面混乱,宿主(陈远)智商暂时离线,沈姑娘处于“省电模式”,利玛窦神父正在与上帝进行多线程通信,咱们抓紧时间说点悄悄话!】
太子:“……”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仙家”按在地上摩擦。
【洪武(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一点,但依旧活泼):长话短说哈!殿下,您看咱们这个小队,配置怎么说呢……有点抽象!坦克(肉盾)看起来不太能抗(指陈远),输出(dpS)虽然爆炸但蓝条(精力)可能不够长(指沈青璃),辅助(奶妈)技能点有点歪,还容易吸引仇恨(指利玛窦)。至于指挥(您)嘛……经验值还在积累中。这要去刷京城那个“地狱级”副本,本系统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
太子虽然听不懂“坦克”、“dpS”、“蓝条”这些古怪词汇,但结合上下文,大概明白洪武是在担忧队伍的实力和配合。他内心不由得也沉重了几分,确实,前路艰险,他们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实在谈不上强大。
【洪武(话锋一转,神秘兮兮地):所以呢!本系统未雨绸缪,深谋远虑,偷偷给您准备了一份……“私房钱”!对,就是私房钱!千万别声张,尤其是别让宿主那个“大嘴巴”知道,他知道了肯定要充公改善伙食!】
太子更加困惑了:“私房钱?” 仙家法器也需要存钱?还是说……是某种比喻?
就在这时,太子突然感觉手心一凉,一个物件凭空出现。他下意识地握紧,低头用眼角余光瞥去——是一枚拇指大小、扁圆形的深青色玉符。玉质温润,但仔细看,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不像自然形成的流光在缓缓转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洪武(得意地,像是在展示宝贝):噔噔噔噔!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殿下,您手中这块看似平平无奇的玉佩,就是本系统的压箱底宝贝——代号“火种”!】
太子握着这枚“火种”玉符,感觉它触手温凉,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却异常奇特而稳定。他心中震惊,表面却努力维持平静,用意识问道:“仙家,此‘火种’……有何妙用?”
【洪武(切换到产品发布会模式):功能强大,童叟无欺!且听我细细道来!第一,它里面存了严嵩老贼的部分黑材料!虽然不够直接把他锤死,但关键时刻拿出来吓唬人、做点交易,或者扔出来扰乱视线,效果杠杠的!相当于一颗……嗯……信息手雷!】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严嵩的罪证!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洪武:第二,里面有那个破“混沌引擎”的初步结构解析图和能量运行逻辑推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咱们就算暂时拆不了它,也得知道它哪儿是弱点,万一有机会捅它一下呢?】
太子重重地(在内心)点头,混沌引擎的威胁,他刻骨铭心。
【洪武(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第三嘛……是一些……稍微“超纲”的学习资料。比如怎么让粮食产量高一点啊,怎么搞点基础的手工作坊提升生产力啊,还有一些简单的格物道理。算是给您未来……呃……“创业”准备的一点启动资金和创意库吧!】
听到这里,太子浑身剧震!这不仅仅是罪证和图纸,这更是一份关于未来的种子!是洪武对他这个流亡太子巨大的认可和期望!是“火种”之名真正的含义!
【洪武(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虽然电子音有点出戏):殿下啊,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对不对?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咱们这支风格清奇的冒险小队,在路上不小心……团灭了?总得有个希望的火种留下来,对吧?您身份特殊,潜力巨大,所以这个重任,就交给您了!】
【洪武(用游戏术语比喻):这就好比打游戏,总得有个存档点不是?您就是这个存档点!万一我们前面浪输了,您就是读档重来的希望!】
太子顿时感觉手中的玉符重若千钧!他彻底明白了洪武的深意!这是在告诉他,他朱载堃,是这支队伍最后的壁垒,是文明延续(或许说得有点大)的火种!这份托付,超越了君臣,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情谊,是一种在绝境中留存希望的策略!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庄重的意识流回应:“仙家……不,洪武先生!此等重托,朱载堃……明白了!必不负所望!” 他本想发誓以性命守护,但觉得跟这个说话风格跳脱的“仙家”发这种誓约有点奇怪。
【洪武(满意地):很好!很有精神!记住啊,这东西是底牌,是王炸!别动不动就拿出来嘚瑟!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读取方式嘛……比较特殊,需要特定的能量频率激发,到时候我再告诉您。现在您就先把它当成个高级护身符戴着,辟邪!】
【洪武(最后叮嘱,像老妈子一样):对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别告诉陈远那傻小子了,他脑子直,藏不住事儿,容易坏事!好了,悄悄话结束!本系统继续去围观宿主打包的搞笑画面了!over and out!】
话音刚落,洪武的声音就消失了。太子握着手中那枚冰凉而奇特的“火种”玉符,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方面,他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和一种被认可的激动;另一方面,洪武那一番混合着游戏术语、市井智慧和高科技概念的叮嘱,让他有种强烈的错乱感和……一丝莫名的亲切感?这仙家法器,似乎……还挺有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符贴身收好,和那枚代表他身份的玉佩放在了一起。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话本里那种身负绝世秘密、关键时刻拯救世界的隐世高人(的年轻版)。
这时,陈远终于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呼——!总算……大概……可能……包好了吧?” 他看着地上那个鼓鼓囊囊、形状有些诡异的包袱,不太确定地说。
沈青璃擦拭长剑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那个包袱,清冷的声音响起:“若遇急行,此包袱恐撑不过半炷香。”
陈远脸上的得意瞬间垮掉:“沈姑娘,给点信心嘛……”
利玛窦也合上了笔记本,一脸神圣与担忧交织的表情:“陈兄弟,沈姑娘说得有道理。我们此行路途遥远,包袱应当尽量轻便。而且,根据我的研究,负重过大不利于长途跋涉时的血液循环和呼吸效率……”
陈远:“……” 感觉受到了来自不同维度的打击。
太子看着眼前这幕,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用恢复了储君威仪的语气说道:“好了,诸位。行李重在实用,不在繁多。时辰已不早,我们需得趁天色未明动身,以免节外生枝。”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远等人闻言,也纷纷收敛心神,开始做最后的检查。
【系统全体广播(模仿火车站播报):各位旅客请注意!由“天津卫”开往“京城”的K2024次“作死号”列车即将发车!请检查好您的随身物品(特别是宿主的智商是否在线),保管好您的贵重物品(特别是太子殿下的“私房钱”),准备上车!祝您旅途愉快(才怪)!前方到站:龙潭虎穴!】
夜色褪去,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旅程,就在这略显混乱、充满吐槽却又暗藏玄机的氛围中,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太子的怀里,多了一份来自某个不靠谱AI的、画风清奇的“私房钱”,以及一个可能关乎未来的、沉甸甸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