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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仓内,气氛在四人落座后迅速升温,如同那坛拍开封泥的直沽老酒,醇厚浓烈的热情瞬间弥漫开来。没有繁文缛节的祝酒词,没有虚情假意的客套寒暄,最质朴也最真诚的感激,化作了一杯杯满溢的酒,和一句句带着体温的话语。

第一杯:脚行的情义

最先端着大海碗过来的,是那位络腮胡、胸膛上带着旧疤的脚行头目。他姓张,因为力气大,又擅长使用各种兵器,所以大家都叫他“张铁臂”。

张铁臂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尤其是那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让人望而生畏。他的胸膛上有一道长长的旧疤,据说是年轻时跟人打架留下来的,这也成了他的一个标志。

张铁臂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们都是那天在码头货场和陈远一起扛过豆包、打过趣的熟面孔。这些人一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十分憨厚老实。

张铁臂走到陈远面前,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踩出一个坑来。他端着那只大海碗,碗沿“铛”地一声跟陈远手里的粗陶碗碰了个结实,连酒液都溅出了几滴。

张铁臂的嗓门非常洪亮,就像打雷一样,带着码头汉子特有的豪爽:“陈小哥!这第一碗酒,俺们脚行的兄弟敬你!”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他环顾四周,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大伙儿都还记得吧?前些日子,漕帮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孙子,克扣咱们工钱,还打伤了老蔫儿!是陈小哥,瞅着文文弱弱,关键时候不含糊!愣是帮咱们找到了他们做假账的由头,又想法子递到了能管事的爷们儿那儿!虽然后来……嘿,不提了!但这口气,咱算是争回来了!工钱一分没少!这份情,咱脚行的爷们儿记在心里!”

他说的,是陈远和沈青璃在码头探查时,偶然撞见的一桩不平事。当时陈远利用系统的一些基础数据分析能力,从一堆杂乱的单据里找到了漏洞,又通过太子暗中留下的渠道将证据递了上去,虽然后来因为严嵩势力的干预,最终只是小惩大诫,但确实帮这些底层苦力讨回了部分公道。

陈远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张大哥言重了,我就是碰巧……”

“碰巧也是本事!”张铁臂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干了!是爷们儿就别磨叽!”说罢,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将一大碗酒灌了下去,亮出碗底。

陈远看着手里这碗清澈却辛辣的液体,头皮有些发麻。他酒量确实平平,但此刻气氛烘托到这,周围无数双热切的眼睛看着,他心一横,也学着样子,屏住呼吸,大口将酒灌了下去。一股火线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脸上瞬间腾起两团红云。

【酒精摄入监测:警告!宿主已摄入标准单位酒精x1.5。当前血液酒精浓度快速上升中… 宿主基础酒量评级为“一杯倒”(体质判定)。面部毛细血管扩张明显,心率加速。】

【系统商城紧急推送:《千杯不醉》(24小时体验卡),售价500积分。效果:临时大幅提升肝脏乙醇脱氢酶活性及体液代谢速度,有效避免宿醉及失态。】

【温馨提示:鉴于后续剧情可能涉及重要社交互动及潜在危机应对,强烈建议宿主立即兑换!否则,您可能将错过关键信息,或做出令您追悔莫及的行为(例如:对沈姑娘表白\/划拳输给AI洪武等)。】

陈远强忍着咳嗽,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张铁臂和周围的脚夫们看到他这“实在”样子,更是高兴,哈哈大笑起来,又给他碗里满上。

第二杯:漕帮的敬意

紧接着,一位穿着青色短褂、面容精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走了过来,他是漕帮在天津卫的一个小头目,姓赵,为人比较正派。他端着的不是碗,而是一个白瓷酒杯,显得郑重些。他目光主要落在沈青璃身上,带着几分敬佩。

“沈姑娘,”赵头目抱了抱拳,语气不卑不亢,“这杯酒,我代表码头上几位知情的兄弟,敬您。”

他压低了声音,但周围安静下来,都能听清:“前阵子,帮里几条船走货,在卫河岔口老搁浅,损失不小,都说是河龙王发脾气。是您……后来点拨了几句,指出了水下有暗桩淤塞,并非什么神怪。兄弟们按您说的清了淤,船果然顺了!这份眼力,这份胆识(指她水下探查),兄弟们佩服!虽说帮里规矩多,有些事不便明说,但这情分,我们记着!”

沈青璃那次水下探查机械局漕船,确实顺带发现了航道的一些实际问题,并通过隐晦的方式提醒了漕帮中一些较为正直的底层人员。她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端起了面前那只几乎没动过的酒杯。她没有像陈远那样豪饮,只是用纤长的手指托着杯底,将杯中酒分三口,从容不迫地饮尽,动作优雅,面不改色,唯有耳根处微微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赵头目见她如此干脆,眼中敬意更浓,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三杯:戏班的钦佩

这时,海津班的班主,一位精神矍铄、留着长须的老者,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主要角儿,包括那位曾教太子身段的武生。班主的目标,是化名“朱先生”的太子。

“朱先生,”班主拱手,语气带着艺术家的真诚,“老朽在戏班混迹一生,见过些人物。但像先生这般,既有胆识(指他敢参与对抗严嵩),又有如此文采底蕴的,实属罕见!那日您随口点评《单刀会》的一句‘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真是点睛之笔,令老朽茅塞顿开!这杯酒,敬您的见识与风骨!”

太子朱载堃自幼便在东宫接受严格的教育,不仅熟读经史子集,对戏曲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和一定的涉猎。

那天,他乔装打扮混入戏班,想要亲身体验一下民间艺术的魅力。在与戏班众人的相处中,他偶尔与班主交流几句,却没想到这几句点评竟然让老班主大为惊叹,直赞太子的文学修养深厚,犹如天人。

面对班主的赞誉,太子朱载堃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班主过奖了,朱某不过是偶尔有些感触罢了。戏曲这门艺术,实在是博大精深,它不仅关乎世道人心,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朱某虽然略知一二,但也只是一个学习者而已。”

说罢,太子举止优雅地举起酒杯,与班主对饮一杯。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没有丝毫的拘谨或不自在。然而,在这看似随和的举动中,却又透露出一种久居人上的气度,与周围的环境既融合又略显超然。

第四杯:郎中的求知

另一边,利玛窦神父则被几位闻讯赶来的本地郎中和药铺掌柜围住了。他们早就对这个“西洋和尚”神奇的琉璃眼镜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好奇不已,今日借着酒劲,正好请教。

“利先生,您上次给王掌柜家小子用的那种退热的‘圣水’,到底是何原理?”

“还有您那眼镜,真能让人看清极小之物?能否用于辨别药材真伪?”

“听闻西洋有‘解剖’之学,可知人体经络走向与我们中医有何异同?”

问题一个接一个,充满了求知欲。利玛窦虽然汉语说得磕磕绊绊,但谈到他擅长的领域,立刻精神焕发,蔚蓝的眼睛闪闪发光,连比带划,努力用最简单的词汇解释着细菌、透镜成像、血液循环等概念,虽然双方理解上仍有巨大鸿沟,但那种跨越文化的学术交流气氛却异常热烈。他不时端起酒杯喝一口,脸色越来越红润,兴致也越来越高。

酒,一杯接一杯地敬过来。

每一杯酒的背后,都连带着一段共同经历过的、或大或小的往事。

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往事,在陈远他们那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冒险历程中,或许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然而,对于那些生活在天津卫的普通百姓们来说,这些事情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和影响。

这些百姓们平日里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他们的生活被各种琐事所困扰,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境和难题。而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往事,如同一束束微弱的光,照亮了他们原本黑暗的生活,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和改变。

这些往事或许是一次小小的善举,或许是一次偶然的帮助,又或许是一次意外的机遇。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成为了这些百姓们生活中的转折点,让他们的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事情或许对于陈远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那些受惠的百姓们来说,却是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他们的困境,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些小事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这些普通百姓们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和美好。

陈远四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接地感受到,他们的每一次探查、每一次冒险、甚至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其涟漪真的扩散开来,真正帮助到了这些鲜活、可爱、有血有肉的人。这种被需要、被认可、被真心感激的感觉,比任何功勋奖赏都更让人感到充实和温暖。

陈远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了,只觉得脸上滚烫,脑袋有些发晕,但心里却像揣着个小火炉,暖烘烘的。他看着身边同样被敬酒、但依旧清冷自持的沈青璃,看着她在那喧嚣热闹中安静的样子,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酒精摄入监测(严重警告):宿主血液酒精浓度已接近危险阈值!逻辑思维能力下降40%,平衡感失调,情感抑制中枢功能减弱!】

【系统再次强烈建议:立即兑换《千杯不醉》体验卡!否则下一秒您可能将抱着柱子倾诉对沈姑娘的仰慕之情!】

【导航语音(天津话,带着幸灾乐祸):哎呦喂!瞅瞅!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瞅人家沈姑娘呢?眼都直了!再不买卡,您可就真成‘一杯倒’的笑话啦!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沈青璃似乎感受到了他那过于直白的目光,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微微一侧,视线便与他交汇在了一起。在这一刹那,她看到了他满脸通红,仿佛熟透了的苹果一般,而他的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似乎有些醉意朦胧。

沈青璃的眉头微微一皱,那清冷的眉梢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她的目光落在了他面前那碗被不知谁又满上的酒上,然后下意识地伸手将那碗酒往旁边挪开了一点。

然而,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被旁边一个眼尖的脚夫给捕捉到了。这个脚夫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嘿!你们快瞅见没!沈姑娘这是心疼陈小哥了啊!不让他喝酒啦!”他的声音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气氛更加热烈。

陈远在酒精和起哄的双重作用下,胆子前所未有地大了起来,他嘿嘿傻笑着,看着沈青璃,舌头都有些打结:“没、没事……我、我还能喝……”

沈青璃没有理会他的醉话,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个起哄的脚夫一眼,那脚夫立刻缩了缩脖子,讪笑着不敢再闹。

酒宴在喧闹与温情中继续着。往事下酒,情谊作肴。这简陋货仓中的每一张笑脸,每一句真诚的话语,都如同最醇厚的酒,深深地烙印在四人的心中。他们知道,他们守护的,值得。而这份情义,也将成为他们未来道路上,最坚不可摧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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