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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堂会前的最后一日,天津卫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感。根据既定计划,四人需在堂会开始前,尽可能地在市井间制造一些针对机械局和严嵩的“杂音”,扰乱视听,试探各方反应,并为后续行动铺垫舆论。

任务落在了最擅长融入市井的陈远和沈青璃身上。

清晨的集市,已然人声鼎沸。在一个不算起眼但人流尚可的街角,多了一个新的小吃摊。陈远头上扎着汗巾,腰间系着油腻的围裙,正手脚麻利地从冒着热气的油锅里捞起金黄的炸糕,动作竟也有了几分老师傅的架势——得益于之前被“扣留”在狗不理后厨的“特训”。沈青璃则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低着头,专注地用一把小铡刀切着翠绿的香菜末和葱花,偶尔抬头收钱找零,神色平静。

他们卖的是天津常见的炸糕,但挂的幌子上却多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祖传秘方,清心明目,专治心疑鬼祟之症。”

这幌子,便是“杂音”的开端。

“老板娘,来两个炸糕,多放糖!”一个赶早市的汉子嚷道。

“好嘞,当家的,给这位客官包两个糖多的。”沈青璃头也不抬,声音不大,却清晰自然地吩咐道。

陈远应了一声“哎”,利落地包好炸糕递过去,顺便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那汉子,却又让旁边几个竖起耳朵的闲汉能听见:“唉,这年头,怪事多啊。客官您听说没?城西那高墙里头,最近半夜老有怪声,跟打雷似的,还冒蓝光!都说里头供着什么东西,不安生呐!”

那汉子接过炸糕,愣了一下,随即也压低声音:“你也听说了?我隔壁王老二他小舅子就在那附近当更夫,也说邪性!前几晚还看见有黑篷马车拉着一车车用黑布盖得严实的东西进去,神神秘秘的!”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卖菜的大娘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插嘴,“俺们村原先有几个后生进去了,说是当学徒,结果没俩月,人就不对了!回来就痴痴傻傻的,嘴里就念叨什么‘铁龙王’、‘吃人’…吓死个人嘞!”

流言如同水滴入油锅,迅速在等待炸糕的人群中炸开。人们对于神秘、诡异的事物总有着天然的好奇与恐惧。

“听说那地方,用的都不是正经材料!”

“漕帮的龙头都跟供祖宗似的供着那里头的人呢!”

“怪不得河水里都捞出怪鱼了!肯定是冲撞了什么!”

陈远一边熟练地炸着糕,一边适时地添油加醋,或引导话题,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像是随口抱怨,又带着市井小民特有的八卦和笃定。沈青璃则负责收钱、打包,偶尔在陈远说得过于“离谱”时,会轻轻碰一下他的胳膊,或是递过一个看似提醒他“少说两句”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担心丈夫口无遮拦惹祸的谨慎妻子。

他们的表演,经过码头扛活、戏班排练、风筝作坊的多次“实战演练”,早已褪去了最初的生硬和尴尬。

当有官差模样的人路过,目光扫过摊位时,沈青璃会立刻轻轻咳嗽一声。陈远便会立刻噤声,转而高声吆喝:“刚出锅的炸糕嘞!热乎酥脆!清心明目!” 待官差走远,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熟客开玩笑:“陈小哥,你这炸糕手艺见长啊!是不是媳妇儿调教得好?”

陈远如今已能面不改色地笑着回应:“那是!家里她说了算!” 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沈青璃则会适时地低下头,假装忙碌,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那抹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系统演技评估:宿主与目标(沈青璃)的‘夫妻’角色扮演熟练度大幅提升。】

【当前等级:生活化演出。】

【自然度:85%。默契配合度:90%。应急反应同步率:88%。】

【综合评价:已脱离‘生硬尬演’阶段,进入‘润物细无声’的高级境界。建议宿主考虑转行,冲击本时代梨园奥斯卡(如果存在的话)。】

【导航语音(天津话):瞧瞧!这夫唱妇随的劲儿!这眉来眼去(并没有)的默契!这挨揍…呃,是碰胳膊肘提醒的小动作!严嵩的人来了都看不出假来!绝了!】

一天的“杂音”散布下来,效果显着。关于机械局“邪性”、“耗人”、“与鬼神相通”的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天津卫的市井街巷中悄然蔓延,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已在许多人心中埋下了怀疑和不安的种子。

收摊时,夕阳西下。陈远一边收拾着家伙什,一边对正在清点铜板的沈青璃低声道:“今天效果不错,那些话应该能传到该听的人耳朵里。”

沈青璃将铜板仔细串好,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夕阳的余晖在她清冷的眸中映出点点暖光,她轻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今日也辛苦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陈远心中莫名一暖。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你也一样。”

两人推着小车,并肩走在返回藏身处的青石路上,身影在夕阳下被拉长,交织在一起。忙碌一天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共同完成任务的充实感,以及那份在一次次扮演中愈发醇厚的、难以言喻的默契。

明日,便是李府堂会。他们这对“炸糕夫妻”的表演暂告一段落,但另一场更加凶险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而他们之间这份愈发自然的“夫妻信力”,或许真如AI洪武所言,将成为他们搅动风云的独特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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