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下沉的刹那，林风的耳朵里灌满了机械咬合的闷响。
四面墙壁猛地弹出数十个暗格，箭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第一波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后颈射过去的，钉进对面石壁时还在嗡嗡震颤。
“低头！”他吼了一声，整个人扑向最近的承重柱，背脊死死贴住冰凉的石头。
谢晓峰反应极快，一剑插进地面砖缝，借力将张松溪拽回半步。那人脚尖刚离开原地，脚下三块青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旋转的锯齿铁轮，像是某种吃人的嘴。
俞莲舟没那么幸运。他本就站着不稳，肩头被一支斜射而来的箭擦过，布料撕裂，血立刻渗了出来。他咬牙撑住兵器架，才没当场跪下去。
箭雨没停，反而越射越密。
林风闭眼，脑子里闪过一道蓝线——系统在推演整个空间的结构图。那些箭孔的位置、地面的裂缝走向、甚至空气流动的方向都被拆解成数据流，拼出一张看不见的网。
他睁开眼，视线扫过高台西北角。
那里立着一座青铜龙首雕像，龙头低垂，口部微微张开，正往外冒着淡淡的白气。几乎没人注意到它，可林风知道，那就是源头。
“机关核心在那儿！”他抬手指过去，“必须用剑气触发反制程序。”
话音未落，一支带火的箭撞上木架，油布包炸开，火焰腾地窜起。烟雾迅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谢晓峰抹了把脸上的灰：“怎么过去？”
桥只有一条，窄得容不下两人并行，桥面还嵌着密密麻麻的铁钉，一看就知道踩错一步就会引动更多陷阱。
张松溪想往前走，被林风一把拦住。
“你不懂剑气共鸣，去了也是送死。”林风说得很直白。
谢晓峰看了看桥，又看了眼林风：“我来引火力，你去关机关。”
林风点头：“别硬扛，走位就行。”
谢晓峰不再多言，长剑归鞘，双袖猛然一振。真气鼓荡，卷起一阵风压，吹得几支即将射向桥面的箭偏了方向。
就是现在！
林风从怀里掏出一枚融合点，捏碎。一股微弱的空间波动掠过身体，他脚下一滑，竟像是踏空走了三步，直接落在桥头。
但他刚站稳，脚下的铁钉轻轻一沉。
整座桥突然翻转，原本朝上的桥面瞬间倒悬，露出下方密布的刀刃，根根向上，寒光刺眼。
林风重心失衡，身体往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抽出十七剑，狠狠插入桥边石缝。剑身卡住，他整个人挂在半空，晃荡了一下才稳住。
头顶箭雨仍在继续，一支燃烧矢擦着他额头飞过，燎焦了一缕头发。
更糟的是，那座龙首开始震动，发出低频嗡鸣，整个宝库都在抖。墙皮簌簌掉落，夜明珠的光都跟着晃。
林风咬牙，一只手抓着剑柄，另一只手运功。夺命十三剑的剑意顺着经脉涌到掌心，像是一团烧红的铁块压在那里。
他不能等了。
深吸一口气，双脚猛蹬桥底残梁，借力翻身而起，左手一把抓住桥沿断裂的钩子，右手并指如剑，朝着龙首口中凹槽狠狠刺下！
指尖触到金属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冲进脑海。
【确认身份？燕十三血脉印记……匹配成功。反制启动。】
钟声响起。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在骨头里震荡的那种声音。
所有机关戛然而止。
箭孔缩回，坑洞闭合，火势熄灭，连那股低频震动也消失了。只剩下几缕残烟，在空中缓缓飘散。
林风落地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左手掌心裂开几道血口，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割破，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
谢晓峰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他肩上。
林风抬头，看见那座龙首雕像依旧低着头，但嘴里已经不再冒气。它的双眼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极细的小孔，像是被人重新钻过。
“这地方不对。”俞莲舟靠在柱子上，左肩包扎好了，脸色还是白的，“机关能认人，还能读血脉……这不是江湖人建的。”
张松溪蹲在刚才放铁匣的地方，手指摸着地面的刮痕：“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痕迹……是新的？最多三天前留下的。”
林风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融合系统还在运转，提示栏浮着一行小字：【检测到隐藏协议层，主控权限未完全释放】。
他没说出口。
谢晓峰忽然开口：“你刚才用的，不是十七剑本身的劲路。”
林风一顿。
“是夺命十三剑的意。”谢晓峰看着他，“那种压迫感，我不会认错。”
林风笑了笑：“老招式了，顺手而已。”
谢晓峰没再追问，只是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兵器架上的刀剑依旧安静躺着，书册整齐排列，仿佛刚才的杀局从未发生。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林风走到高台中央，盯着那块重新沉下去的石碑。最后一个字的凹槽边缘，有一点极淡的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伸手想去碰。
“别。”俞莲舟突然出声，“你忘了镜子里的事？”
林风停住。
张松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咱们进来的时候，门自动关了。现在机关停了，门会不会也……”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锁扣弹开的声音。
紧接着，右侧墙壁缓缓移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条向上的阶梯，光线从上面照下来，灰蒙蒙的，像是通到地面。
四人同时看向那道门。
没人动。
林风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
第一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红点。
第二滴还没落下，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那道光……太干净了。
地下不可能有这种天光。
而且，风是从下往上吹的。
他张嘴想喊，却听见张松溪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等等。”林风声音不大。
张松溪回头：“怎么？”
林风盯着那道光，喉咙发紧。
“风是往里吹的。”他说，“上面不该有空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