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传来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林风没回头,也没动。他还在原地盘坐,血雾绕身未散,头顶那道细缝刚刚合拢,余光还在岩壁上残留。剑横在膝前,灰黑纹路泛着微弱金边,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冷却的铁条。
脚步声停在洞口。
来人没有靠近,而是缓缓跪下。动作不急,也不迟疑,像做过千百遍。
“晚辈虚名,奉先祖遗训而来。”
声音清亮,不带江湖人的粗气,反倒有种山间晨雾般的干净。林风这才转头。一个穿素白长袍的年轻人伏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本古册,封面五个字——《天山玄冥册》。
金漆剥落了大半,但还能认得出。
林风盯着那本书看了三息,才慢慢开口:“你从哪来?”
“灵鹫宫北岭,守典阁。”虚明抬头,眉心有一点淡青色印记,在昏暗岩洞里几乎看不见,“我族代代单传,只做一件事:等一个能引动十七剑的人出现。”
林风冷笑:“我还没使出完整的十七剑。”
“可您撕开了天。”
这句话让林风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昨夜的事。那一斩,不只是劈碎石人,更是把天地规则划出裂痕。那种动静,瞒不过真正懂行的人。
他抬起手,示意对方起身。虚明站起,依旧低着头,将书递到胸前。
林风接过时,指尖触到书皮,一股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不是普通的冷,是那种深入骨髓、能把血液冻住的阴气。
系统立刻震动:
“检测到失传武学《玄冥神掌》,含极阴真气本源,是否消耗500融合点立即解析?”
他没选是,也没选否。
翻开第一页,图谱上的掌法走势诡异,运劲路线完全逆着常理走,绕开任督二脉,直冲奇经八脉死角。练这种功的人,若无足够阳气护心,不出七日就会全身发青,五脏结冰而死。
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第三页有个起手势,掌心朝天,指尖微曲,这姿势……和他昨夜用催刃剑气时的手型几乎一样。
再往后翻,第七式“归墟引”旁边画了个小注:可借外力化刃,通幽破障。
林风眼神一凝。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掌法,它是为某种特殊状态准备的——比如体内已有异种真气冲突的人。
比如他。
他刚想继续往下看,左臂突然一抽。那道黑线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吸引。体内的冰火真气自动运转起来,竟和书中阴气遥相呼应,形成一股内外夹击之势。
不好!
他立刻逆转八荒功,强行把那股阴气压进丹田。阳火升腾,将入侵的寒流一点点烧化。可这过程并不顺畅,每烧一分,肋骨处就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人拿锉刀在磨他的骨头。
虚明察觉到异样,急忙后退两步:“前辈恕罪!晚辈不知此书会对您造成反噬!”
林风摆手,额头已渗出汗珠,混着血丝往下淌:“不是你的错……这本书来得正好。”
他喘了口气,把书抱紧了些:“它要打开的,是我体内还没融完的北冥残篇。”
话音刚落,外面天色骤变。
不是乌云遮日,也不是雷鸣电闪,而是整个天空像是被人从中间剪开一道口子。十七道剑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垂直落下,在洞口上方汇聚成一根贯穿天地的光柱。
轰——
地面震了一下,岩壁簌簌掉灰。
系统警报瞬间弹出:
“检测到超规格存在,建议立即规避!”
林风没动。他一手握剑,一手攥着《天山玄冥册》,站在光柱边缘。风吹乱了他的衣角,却吹不散身上那层血雾。
他知道不能躲。
这一战早就注定要来。
虚明看着天空,脸色发白:“这是……祖师留下的禁制被触发了?”
“不是禁制。”林风盯着光柱中心,“是回应。”
他昨夜那一斩,不只是伤了天地,更像是敲响了一口钟。现在,有人或有什么东西,听到了钟声,正在赶来。
“你走。”他对虚明说。
“可是这书——”
“我已经拿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虚明咬牙,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风一眼制止。那一眼里没有怒意,也没有威压,只有一种经历过太多后的平静。
他知道这种人一旦决定留下,就不会再改主意。
虚明低头,退向岩洞深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像是从未出现过。
光柱越来越亮,离地面只剩十丈。
林风深吸一口气,翻开《天山玄冥册》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图:一个人站在雪山之巅,双掌推出,掌风化作两条黑龙缠绕升空,最终撞进一片星河。
图下方刻着一行小字:
“阴阳相济,方可通天。”
他忽然笑了。
笑自己之前太蠢。以为靠硬扛痛苦就能变强,其实真正的路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
他是有系统的。
只要能找到融合点,任何功法都能为他所用。
他迅速在心中下达指令:
“融合《玄冥神掌》,消耗500融合点。”
系统提示一闪而过:“融合开始,预计耗时十二息。”
时间刚好够他做完一件事。
他把书塞进怀里,双手握住剑柄,将剑尖指向光柱中心。
就在这一刻,体内冰火真气与刚刚引入的极阴之力猛然碰撞。不是排斥,而是像两股河流交汇,激起滔天巨浪。
剧痛再次袭来,比朔日那次更猛。
但他没退。
反而主动松开一道封印,让阴气冲进主经脉。同时催动北冥真气将其包裹,送入丹田熔炉。阳火升腾,阴气沉降,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对冲、交融。
六息过去,左臂黑线开始褪色。
九息时,经脉中流动的不再是单一真气,而是一种新的混合能量——带着寒意的赤红气流,表面浮着细密霜纹。
“融合完成。”系统提示响起。
林风猛地睁眼。
他感觉不一样了。
不只是功力提升,而是身体本身在适应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方式。就像一把原本只能砍木头的刀,突然学会了切金断玉。
光柱落地,距他只有三步。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红的味道。
他知道里面会走出什么。
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使者。
但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这一剑,必须由他先出。
他抬手,将长剑举过头顶。
剑身上的灰黑裂纹开始发光,先是微弱,接着越来越亮,最后整把剑都被一层赤红霜焰包裹。
系统最后一次提醒:
“警告:目标身份未知,战力评估失败。”
林风吐出一口浊气,手臂稳如磐石。
光柱底部开始扭曲,轮廓逐渐清晰。
一只脚踏了出来。
金色铠甲,纹路古老,不像中原制式。
林风握紧剑柄,指节发出轻微响声。
剑尖微颤,指向来者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