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钟楼下,手里还攥着那块发烫的黑色令牌。刚才浮现的红字已经消失,可掌心残留的热度像针一样扎着皮肤。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指节泛白。
头顶的阳光被云层压得发灰,风从废墟缝隙里钻出来,吹得他衣摆啪啪作响。远处士兵还在清理碎石,那个捡起银针的人已经被叫走,现场只剩一地瓦砾和几道踩乱的脚印。
他盯着那片空地看了两秒,忽然觉得眼前有点晃。
不是头晕,是系统界面自己跳了出来,金光一闪,文字浮现在意识里:“检测到高阶剑意共鸣,正在接收讯息……”
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苍老,平缓,不带情绪,却像一口井,把人往下拽。
“燕施主,紫禁之巅的剑道盛会,实为千年一遇的‘剑冢’开启之兆。”
林风愣了一下:“谁?”
“张三丰。”
这两个字落下来,比玄铁重剑砸在地上还沉。他下意识抬头,仿佛那声音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又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
系统接着显示:“讯息源自武当山巅遗留的‘太极碑文’,经多重验证,确系百年前所留。”
林风皱眉:“我姓林,不姓燕。你是不是传错了人?”
系统没回答。
但他知道这消息不会错。前些日子谢晓峰点化他时,用的就是类似的方式——无声无相,直入识海。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往你脑子里塞了块冰,凉得清醒,冷得通透。
他正想再问,天空忽然动了。
云层翻滚,不是风吹的那种慢涌,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一道裂缝般的空隙出现在西边天际,紧接着,一柄剑影缓缓浮现。
通体柔韧,弧线如藤,却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
它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芒万丈,就这么静静地悬在半空,像一幅画突然被人挂上了天幕。
林风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剑。
紫薇软剑,独孤求败早年所用,后来弃于深谷,说是“误伤义士”,从此不再佩戴。传说此剑有灵,只认命中有缘之人。
而现在,它正对着他。
或者说,是对着他肩上的玄铁重剑。
那把黑乎乎的大剑突然震了一下,像是狗听见了主人的脚步声。
林风伸手按住剑柄,低声问:“你要我去?”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检测到神兵召唤,是否前往?”
选项还没出现,旁边传来脚步声。
轻,稳,带着一丝虚弱的拖沓。
上官燕从钟楼台阶上走下来,脸色还是白的,嘴唇几乎没血色。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剑影,站定在他身侧,没看他,只说了一句:“它在找你。”
林风哼了一声:“我可没报名参加什么剑道大会。再说了,我是被逼去的。”
“有时候被逼,也是一种选。”她声音不大,却说得干脆,“你要是不去,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认识的人。”
林风扭头看她:“你知道这事?”
她摇头:“我不知道‘紫禁之巅’是谁搞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你。但我知道——”她顿了顿,“这种级别的召唤,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要么是劫,要么是缘。躲没用。”
林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又抬头看向天际的剑影。那虚像已经开始移动,缓慢西行,像在等他做决定。
他忽然笑了:“你说得轻松。我要是走了,朝廷这边怎么办?刚才那些人跪得挺整齐,万一回头说我抗旨逃逸,派兵追杀我怎么办?”
“他们会封你为护国大侠。”上官燕淡淡地说,“还会给你立碑。只要你别回来拆他们的台。”
林风咧嘴:“你还真了解官场那一套。”
“我在地宫关了三年。”她说,“听得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风卷着灰土从脚边掠过,远处的士兵已经收工,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搬石头。
林风摸了摸肩上的重剑,低声道:“武当山……我没去过。听说张三丰活了一百多岁,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上官燕说,“但他留下的东西,比人活得久。”
林风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在提醒他什么。
谢晓峰那天用木棍挑开他的剑尖,也是这么说的——有些东西,不用亲眼看见,也能感受到它的分量。
他闭上眼,调动体内残存的《静心咒》气息,缓缓流转一周天。经脉里再没有黑气游走,心跳平稳,意识清明。这不是靠融合点硬堆出来的状态,而是真正稳下来的节奏。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确认接收‘紫薇软剑’召唤轨迹?一旦确认,将锁定方向指引。”
这次没有倒计时,也没有强制弹窗。只是一个安静的等待。
林风睁开眼,望向西方。
那剑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但仍清晰可见,像一根细线牵在天地之间。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肩上的重剑,像是安抚一头躁动的兽。
“咱们又要出门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令牌猛地一颤。
他掏出来一看,原本漆黑的表面,竟又浮现出一行新字:
**“第二人,已在路上。”**
林风盯着那句话,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令牌塞回怀里,右手牢牢握住剑柄。
风更大了,吹得他整个人像旗杆一样绷直。玄铁重剑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在回应天边那道虚影。
上官燕站在一旁,看着他,忽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林风望着西方渐远的剑影,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地面: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