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山脚那片空地。刚才那一眼，像是看见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他收回手，指尖蹭了蹭袖口的灰。
上官燕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最后一级石阶前。她没回头，声音很轻：“你还藏着别的事。”
“不是藏。”林风把怀里的信按了按，“是有些话，说出来容易让人分心。”
她冷笑一声：“你现在倒学会打太极了。”
话音未落，头顶风声骤起。
一只通体漆黑的海东青自云层俯冲而下，双翅展开几乎遮住半边天光。它爪中缠着一卷血红布条，直直落在两人面前的石栏上。鸟喙微张，吐出三个字：“鬼见愁。”
林风皱眉，伸手去解那布条。指尖刚触到，一股刀意顺着布面窜上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他运劲一扯，布条应手而开，上面八个大字赫然入目——
“刀剑决生死，胜者得九剑。”
落款是“司马长风”。
上官燕走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抽出凤血剑，猛然插入身旁石缝，剑身嗡鸣不止，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压迫。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她问。
“或许一直知道。”林风盯着那布条，“从我们在岩洞审人开始，他就看着。”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战书材质含‘陨铁砂’】
【推断来源：鬼见愁峡谷西壁矿脉，仅限宗师级刀修可开采】
林风眯起眼。这地方选得毒。陨铁砂能吸散剑气，七成以上的外放剑劲都会被地形吞噬。司马长风这是算准了他们的路数，专挑克制剑修的地方开战。
“你打算去吗？”上官燕问。
“他已经把独孤九剑挂出来当饵了。”林风将战书折好塞进怀里，“不去，等于认输。”
“我若败了，”她忽然说，“你带着玉佩走。”
林风转头看她。
“别打断我。”她抬手止住他的话，“我不是说如果，我是说一定。我输了，你就走，别管我。那剑不能落在他手里，武当的秘密也不能断在我这一代。”
林风没笑，也没反驳。他只是慢慢抽出自己的剑，十四剑第四式轻轻划过空中，一道细痕留在石阶边缘，深不见底。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扛？”他说，“你刚说完要自己活，现在又要替我做决定？”
上官燕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远处山风掠过，吹得那海东青展翅欲飞。它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得不像畜生。
林风收剑入鞘，抬头望向鬼见愁方向。那片峡谷藏在群山深处，常年雾气不散，据说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现在看来，不是因为险，是因为死局早布好了。
他正想说什么，脑中猛地一震。
系统警报直接炸响：
【警告！冰火岛能量波动突破阈值】
【血祭大阵已启动】
【倒计时：七十二时辰】
林风瞳孔一缩。
“怎么了？”上官燕察觉异样。
“慕容秋荻动手了。”他声音压低，“三日内，她会在月圆之夜完成血祭，唤醒剑灵。”
“那就更不能拖。”她拔出凤血剑，剑尖点地，“先拿下司马长风，拿到独孤九剑，再去冰火岛。两件事一起办。”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林风摇头，“战书来得正好，偏偏在我们刚理清谢晓峰的事之后；司马长风突然冒出来争剑，而慕容秋荻也刚好启动大阵——有人在推我们往某个方向走。”
“所以呢？躲着不动？”她嗤笑，“等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好？”
“我要的是主动。”林风拍了拍腰间的剑，“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顿了顿，看向她：“你刚才说要我带着玉佩走，是真心的？”
“废话。”她瞪他，“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那我现在告诉你——”他往前一步，直视她眼睛，“我不走。你要是真败了，我就站在你前面，让他连你衣角都碰不到。你要杀的人，我帮你杀；你要护的东西，我替你扛着。这不是谁欠谁，是你我站在一起。”
上官燕愣了一下。
她想开口骂他多管闲事，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她握剑的手松了又紧，最后只是低声说了句：“傻子。”
“嗯，我是。”林风咧嘴一笑，“但傻子活得久。”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到断岩旁，盘膝坐下。闭眼调息，体内真气缓缓流转，剑意如潮水般退去又涨起，比之前更加凝实。
林风站在原地，摸了摸怀里的信。纸面又热了一下，这次却没有文字浮现。他知道，有些事快到揭晓的时候了。
但他现在顾不上。
他走到上官燕身边，也坐了下来，背靠着岩石，手始终没离剑柄。
“你说司马长风为什么非要这时候开战？”他忽然问。
“因为他怕。”她闭着眼，“怕我们拿到真相后更强，怕武当插手，怕独孤九剑的消息传出去。所以他要抢在所有人之前，用一场决斗定胜负。”
“可他不知道，”林风笑了笑，“真正能赢的，从来不是靠抢。”
天色渐暗，山道上只剩风声。
两人静坐着，谁也没再提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但他们都知道，这一战避不开，也不能避。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忽然睁开眼。
“你有没有闻到……铁锈味？”
上官燕没睁眼：“那是你的错觉。这里没有血。”
“不是血。”他缓缓起身，“是刀气渗出来的腥。他的刀，已经到了附近。”
她终于睁眼，神色一凛。
林风望向峡谷方向，远处雾气翻涌，隐约有一道弧形刀光闪过天际，像劈开了云层。
“他在等。”他说。
“那就让他等。”上官燕站起身，拍掉衣上的尘土，“等我们准备好。”
林风点头，十四剑缓缓出鞘半寸，剑锋映着最后一丝天光，冷得像冰。
上官燕忽然扭头看他：“你说……我们能不能赢？”
“不能。”他收剑回鞘，语气平静，“但我们不会输。”
她怔了怔，随即笑了。
笑得像是多年没这么轻松过。
山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撕碎。
林风抬头，看见一片黑羽从高空飘落，轻轻搭在石阶边缘。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刀鸣自远方传来，震动山谷。
上官燕握紧剑柄，呼吸放缓。
林风站着没动，右手搭在剑上，左手缓缓捏紧了那枚玉佩。
玉佩温润，却在这一刻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