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停在衣兜里,指尖触到那片续息草的残叶。布料的位置变了,温度却没变,像是被人轻轻挪过,又怕留下痕迹。
他没抽手,也没抬头,只是把呼吸压得更平了些。洞外风不大,但吹进岩缝时带了点异样的滞涩感,像有人贴着地面爬行,压断了草茎却不惊起尘土。
“怎么?”上官燕靠在石壁上,声音轻得几乎被自己的喘息盖住。
林风缓缓抽出手指,掌心多了道细小的划痕,血珠浮上来,在火光下泛着暗红。“有人来过。”他说,“不是司马长风,是别人。”
她皱眉:“你怎么知道?”
“草上有露水味,可我兜里是干的。”他把叶子摊开,边缘有一圈淡淡的灰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而且……这痕迹是斜的,从左到右,说明手手的人用的是左手。”
上官燕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下:“你还真把江湖当账本记?谁哪只手碰了什么都要算清楚。”
“不然呢?”林风蹲下身,用剑尖在地上划了三道线,“咱们现在两条路:一是等死,二是让人替咱们死。”他抬头看她,“你选哪个?”
她哼了一声:“只要别让我爬起来打架,你说啥都行。”
林风咧嘴一笑,随即正色,从怀中调出系统界面。光幕浮现的瞬间,一行字跳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精神类残留波动,来源不明】
【建议:布置防御性机关,防止夜间突袭】
【可兑换:暴雨毒针·机关套装(800融合点)】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两秒,咬牙确认。
空气微微震颤,三十六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凭空出现,连着铜丝与微型簧扣,散落于洞口两侧石缝之间。每一根都带着幽蓝光泽,针尖微弯,入肉即断,毒性发作只需七息。
“这玩意儿靠谱吗?”上官燕眯眼打量,“看着像街头卖艺的耍把戏用的。”
“比你上次吃的毒丸靠谱。”林风一边调试机关触发机制,一边顺口回她,“震动加体温感应,只要踏进来一个活物,立马万箭齐发。”
“要是你自己踩到了呢?”
“我穿的是凉鞋。”他抬脚晃了晃破了个洞的靴子底,“再说,咱俩待会儿躲后面去。你负责藏形,我负责收尾。”
上官燕没吭声,撑着剑慢慢起身,走到左侧岩壁前。她将凤血剑抵在石面上,缓缓推入一丝剑气。剑鸣低不可闻,石粉簌簌落下,几道几乎看不出的刻痕悄然成型,正好遮住机关连接处的金属反光。
“成了。”她退后半步,额角渗出汗珠,“再强的气息也看不出这里有埋伏。”
林风点头,又从腰间取下紫薇残片,在洞口地面划了两道虚影。血刀领域悄然展开,一缕缕暗红气息顺着纹路游走,模拟出两人盘坐调息的轮廓。
“假象有了。”他收剑入鞘,“接下来——就看谁先忍不住。”
夜渐深。
子时刚过,洞外落叶微动。
四条黑影贴地而行,步伐轻巧,落地无声。为首那人手持长刀,刀锋未出鞘,但每一步都让空气微微扭曲。正是司马长风。
他在洞口停下,目光扫过地上那两道模糊人影,眉头微皱。
“不对。”他低声说,“呼吸太匀,像死人躺着装活。”
身后一人低声道:“会不会已经走了?”
“不会。”司马长风盯着那对虚影,“他们没地方去。尤其是她——逆脉针拖不了三天。”
他抬起刀,轻轻挑起一片落叶,抛向空中。
叶子尚未落地,洞内骤然响起机械弹动之声!
三十六枚毒针自石缝激射而出,角度刁钻,封死前后左右所有退路。速度之快,连风都没来得及反应。
“果然有埋伏!”司马长风怒喝,龙魂刀猛然横斩,刀气暴涨,将大半毒针震飞。
可就在那些反弹的银针即将射向岩壁死角时,空中忽地一沉——所有针尖同时偏转,如受无形牵引,齐齐调头,直扑三名随行黑衣人咽喉!
三人避无可避,闷哼未出,已倒地不起。针尾还在微微颤动,蓝光在血泊中渐渐熄灭。
司马长风跃出数步,回头一看,脸色骤变。
死者脖颈上的毒针,针尾刻着一枚小小的天尊标记。
“这不是我的人。”他喃喃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林风从侧洞阴影走出,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这话该我问你吧?半夜带几个冒牌货来敲门,还想让我们开门迎客?”
上官燕倚着洞壁站起,凤血剑轻扬,火光照在刃上,映出一道冷芒:“要解药,可以。先说清楚,这些人是谁?为什么穿着天尊的衣裳?”
司马长风没答,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尸体的手上——那人指节粗大,虎口有茧,分明是常年握重兵之人,可胸前布片却绣着江南慕容家的暗纹。
他猛地抬头:“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们知道他们死了。”林风耸肩,“这就够了。”
司马长风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是反击?这只是开始。真正想你们死的人,还没出手。”
“那他得多失望。”林风活动了下手腕,“我们连假人都能杀,真来了反倒不怕。”
司马长风盯着他片刻,忽然转身,一脚踢起地上那片染血的布条,抓在手中。
“飞鹰堡的老布料。”他冷冷道,“二十年前烧干净的地方,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林风眼神一凝。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关联记忆激活:二十年前,神剑山庄血案当晚,也有同样布料出现在尸堆中。】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握紧了剑柄。
火光摇曳,照得岩洞忽明忽暗。三具尸体横陈洞口,血流成河。其中一人临死前攥着半片布条,指节僵硬,不肯松开。
林风走上前,蹲下,用力掰开那只手。
布纹粗糙,边缘焦黑,像是从大火里抢出来的。背面用朱砂画了个符号——半只展翅的鹰,下方连着一把断剑。
他盯着那图案看了很久,忽然觉得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根锈钉扎进了骨头缝里。
“你怎么样?”上官燕察觉他的异样。
“没事。”他摇头,把布条收进怀里,“就是觉得……有人比我们更急着让这些人闭嘴。”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等。”林风靠着石壁坐下,手按在剑上,“既然他们敢派人冒充司马长风的手下,就一定会再来确认结果。”
“万一来的不是人呢?”
“那就打狗。”他笑了笑,“反正我不挑。”
洞内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叫,撕破夜色。
林风闭上眼,耳朵却竖着。他知道,这一晚不会太平。
而此刻,他掌心的剑柄正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金属往血里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