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刚才那一道剑气冲出鞘外，像是把心里憋了许久的闷气也一并甩了出去。可现在，庙里安静得有点过头，连风穿过破窗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他缓缓松开手，掌心汗湿一片。不是怕，是累。那股新长出来的剑意还在体内转悠，像条刚认主的狗，跑前跑后，不听招呼，但至少没再往人身上扑。
阿吉靠在墙边，断木撑着身子，目光一直没离开他。“你那一下，收得挺及时。”
林风扯了下嘴角：“再晚半步，我可能就得给自己收尸了。”
“你知道自己刚才像谁？”
“燕十三。”林风接得干脆，“你说过了。”
“可又不像。”阿吉声音低了些，“他的剑是往死里走的，你的……留了条退路。”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一张一合。那感觉确实不一样。夺命十三剑他是真练过，每一招都是拿命换来的经验，可这次融合之后，十四剑不再是单纯的杀招，倒像是……一把能开关的刀。
他正想着，识海里忽然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宗师巅峰级剑意残留（慕容天），可启动‘剑意模拟’功能进行推演分析，消耗100融合点\/次】
林风一愣：“这玩意儿以前没有。”
话音刚落，系统界面自动展开，蓝光微闪，像是刚通了电的老招牌。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外面树影晃了晃，一道黑影猛地窜出，速度快得几乎贴地而行。
是慕容天。
他背着一个人——正是慕容秋霜。她脑袋耷拉着，脸色灰白，指尖还挂着几缕金丝，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地颤动。
慕容天回头看了眼破庙，眼神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你们逃不掉的。”他咬着牙，“天尊不会放过一个叛徒，也不会放过两个疯子。”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急促，连头都没回。
林风没追。他知道，现在追上去等于送死。体内的剑意还没稳住，贸然动手只会被反噬。再说，那人明显是吓跑的，哪还有心思恋战。
“他怕了。”林风轻声说。
“你那一剑，让他以为你练成了十五剑。”阿吉哼了一声，“慕容家的人最信宿命，越玄乎的东西他们越怕。”
“那我不是正好唬住他？”林风笑了笑，“省得动手。”
“可你也别太得意。”阿吉盯着他，“真正的十五剑，没人能收回来。你能停下，说明你还不是它。”
林风点点头，没反驳。他知道阿吉说得对。那股力量太野，稍不留神就会把自己也吞进去。但他也不想变成那种为了悟剑连命都不要的傻子。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息。体内的剑意像潮水一样在经脉里来回冲刷，起初还有些躁动，随着呼吸节奏慢慢平复下来。他想起刚才释放剑气时的感觉——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有人要伤我朋友，我就出剑。
就这么简单。
等他再睁眼时，识海里的系统提示还在闪着。
【是否启动‘剑意模拟’功能？目标：慕容天蛊剑双绝，消耗100融合点】
林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确认。
眼前顿时浮现出一段虚影：慕容天持剑逼近，剑身缠满金色蛊虫，如同活蛇般游走；林风则侧身闪避，剑未出鞘，只凭气息牵引对方动作。紧接着，蛊虫骤然暴起，分三路袭来，他抬手斩出三道剑气，精准击中断点——正是蛊丝与剑身连接处。
模拟持续不到三息，戛然而止。
【推演完成。建议：避开蛊虫感应范围，优先斩断操控者心神连接】
林风心头一震：“这系统……越来越聪明了。”
以前只能记录功法、统计融合点，现在居然能模拟实战，还能给出战术建议。这哪还是个死板的工具，简直像个陪练加军师。
“你在看什么？”阿吉问。
“一个新功能。”林风揉了揉眉心，“以前没有的，刚解锁。”
“什么功能？”
“能拿对手的武功来推演打法，花点融合点就行。”林风咧嘴一笑，“以后打架前先算一卦，划算得很。”
阿吉皱眉：“系统？你是说你那个来历不明的本事？”
“嗯。”林风点头，“它最近越来越懂人话了。说不定哪天还能跟我唠嗑。”
阿吉没笑，反而神色凝重：“越是这样，越要小心。有些东西，不该来的，来了就是祸。”
林风耸耸肩：“我知道分寸。它帮我，我不让它管我。咱俩各干各的。”
他说完，又调出系统界面，翻了翻剩余融合点。两百出头，不多不少。刚才那一波消耗了不少，但值得。至少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对付慕容天的蛊术。
“下次见面，我不用等他先出手了。”林风低声说，“直接打蛇打七寸。”
阿吉看着他，忽然道：“你真的不怕吗？”
“怕啊。”林风坦然，“怕死，怕失控，怕伤到不该伤的人。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眼看事情变糟。”
“所以你就硬扛？”
“不然呢？”林风摊手，“我又不是神仙，做不到万事周全。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挡一次是一次。”
阿吉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你还算清醒。”
庙里一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没了动静。林风靠着柱子坐下，顺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是剩下的止血粉。他掂了掂，塞回怀里。
“你打算怎么办？”阿吉问。
“等天亮。”林风活动了下手腕，“养足精神，再想下一步。总不能大半夜追进人家老巢吧？”
“你以为他们会给你等到天亮？”阿吉冷笑，“慕容天回去一报信，天尊那边立刻就能调人。城南有他们的据点，快马半个时辰就到。”
“那就让他们来。”林风靠在柱子上，眯起眼，“我正好试试这新剑意能不能扛住围攻。”
“你就不怕寡不敌众？”
“怕也没用。”林风打了个哈欠，“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拼。反正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追着砍了。”
阿吉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倒是看得开。”
“不开又能怎样？”林风懒洋洋地说，“哭天抢地也没人给我送补品。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明天吃什么。”
阿吉摇头：“你这张嘴，比你的剑还利。”
“那是。”林风笑道，“嘴要是不利索，早被人骗去当炮灰了。”
两人说着话，气氛反倒轻松了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似乎被这几句闲聊悄悄压了下去。
林风闭上眼，识海中那扇新开启的功能界面仍悬浮着，像一道未关的门。他知道，这不只是多了一个战斗辅助那么简单。这意味着，他从此可以主动研究对手，而不是每次都靠临场拼命去试错。
这是一条活路。
他正想着，忽然察觉体内那股剑意微微一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睁开眼，眉头微皱。
与此同时，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检测到远程窥视波动，来源不明，已自动屏蔽】
林风瞳孔一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外夜色，右手瞬间按上剑柄。
阿吉也察觉不对，撑着断木站直了身子。
“怎么了？”他问。
林风没答，只是盯着那片漆黑的树林。方才那一瞬的窥探极轻，若非体内剑意敏感，根本发现不了。
“有人在看我们。”他低声道，“刚才，就在那一秒。”
阿吉眯起眼：“天尊的眼线？”
“不知道。”林风缓缓起身，握剑的手稳如铁铸，“但肯定不是路过。”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破庙门槛上，目光如刀扫过林间空地。
风停了。
树叶不动。
连虫鸣都消失了。
就在他准备退回屋内时，系统界面突然刷新：
【剑意模拟功能升级中……预计耗时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