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上的青光在暮色里微微晃动，像一缕不肯熄灭的火苗。林风的手腕没抖，但指节已经绷得发酸。他没动，也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气息一乱，那点勉强撑起的剑意就散了。
两道人影从林子深处走来，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走在前面的是个老者，布袍洗得发白，袖口那个暗红的“峨”字却刺眼得很。他停在五步外，目光落在林风横拖于地的长剑上，眼神冷得能刮下一层皮。
“你刚才那一剑气，不是燕十三的路数。”老者开口，声音沙得像磨刀石，“倒像是……绕了个圈回来的劲。”
林风缓缓抬头：“所以你是回来补课的？”
“贫道峨眉支脉执剑长老。”老者不接话茬，只盯着他的手，“武当太极剑讲究以柔克刚，圆转不息。你若真会，就使一式给我看看。”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检测到高阶武学质询，是否启动‘太极剑模拟’？消耗20融合点，持续十分钟。】
他没犹豫，指尖在掌心一划，确认。
一股温热的力道顺着经脉窜上来，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塞进了一套完整的动作模板。四肢百骸忽然有了方向感，连握剑的角度都自动校准。
他慢慢起身，长剑离地三寸，剑尖画了个半圆。
空气仿佛被搅动了一下。
“揽雀尾。”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剑势如流水般淌出。肩、肘、腕三点连成一线，脚下一拧，整个人像是被风吹着走，却不失重心。
老者瞳孔微缩。
林风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动作顺得不像他自己练的，更像是身体突然记起了什么陈年旧事。
第二式“单鞭”，第三式“云手”，接连而出。剑走弧线，步随身转，每一招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圆融感。落叶被气流卷起，在他周身打着旋儿，竟似配合着节奏起舞。
系统提示浮现在脑海：【契合度提升至13%】【14%】……
可随着招式推进，体内经脉开始发烫，像是有根烧红的铁丝在里面来回拉动。他咬牙撑住，额角渗出细汗。
“不错。”老者终于点头，语气却更沉了，“这套架子走得有模有样。可太极之要，在意不在形。你能使出其形，未必通其意。”
话音未落，他右手轻抬，腰间长剑“铮”地出鞘三寸，剑锋在空中轻轻一划。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林风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迎面推了一掌。脚下不自觉后退半步，脚跟碾碎一片枯叶。
【警告：模拟太极剑剩余时间五分钟】
红色提示跳出来的时候，林风的心猛地往下坠。
不够了。还差得太远。
他强压住翻涌的气息，左手掐诀，右臂顺势一展，又是一记“云手”推出。这一次，剑锋带出的气流明显弱了几分，落叶只飘起一半便落下。
老者冷笑：“劲断了。”
他往前踏进一步，剑鞘点地，身形不动，可那股压迫感却如同潮水般涌来。林风感觉自己的剑像是陷进了泥里，每一寸移动都要耗费十倍力气。
“你不是武当传人。”老者盯着他，“也不是峨眉弟子。你这路子，是偷的，抢的，还是捡的？”
林风没答。他不能答。
一开口，气息就得崩。
他只能继续演。一遍遍重复那三个招式，靠系统修正轨迹，靠意志撑住架势。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剑脊上，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丝异动。
极细微的摩擦声——是刀鞘离身的声音。
林风眼角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一道寒光从他左后方疾射而出！
短刀！直取老者咽喉！
老者瞳孔骤缩，长剑瞬间全出，剑锋一挑，“叮”地将短刀击偏。刀身擦着他耳侧飞过，钉入身后树干，刀柄还在嗡嗡颤动。
林风猛地转身，只见铁真真已站起身，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你干什么！”他低吼。
她嘴唇哆嗦着：“他……他要杀你！”
“谁要杀谁？”老者退开两步，看向铁真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来路？一个装模作样使太极剑，一个背后偷袭，这就是你们的江湖道？”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火，快步走到铁真真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
掌心一热，系统提示跳出：【是否再次消耗10融合点进行情绪疏导？】
他点了确认。
一股暖流涌入铁真真体内，她浑身一震，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林风扶住她肩膀，低声：“我说过，别急。”
她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老者：“可他刚才……那股劲，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以为你要死了……”
“我没死。”林风松开手，回头看向老者，“她没见过大场面，反应过了头。你要抓人，冲我来。”
老者盯着他们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好一对亡命鸳鸯。燕十三要是知道自己的剑法传给这种人，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收回去。”
林风懒得辩解，只把短刀从树上拔下，随手扔进怀里，然后重新面对老者：“你要证据，我已经给你了。太极剑我确实会使，至于从哪儿学的，不必向你交代。”
“不必？”老者冷笑，“你以为躲在这破庙边上耍几招花架子，就能蒙混过关？俞岱岩重伤昏迷前说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林风心头一紧。
原来这事已经惊动武当高层。
他正想着怎么应对，系统又跳出一条提示：【模拟剩余时间：一分钟】
糟了。
他必须在时限结束前让对方相信自己——否则一旦剑意中断，立刻露馅。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收剑入鞘，双手抱拳，行了个标准的武当晚辈礼：“前辈既然来自峨眉支脉，想必也知太极本源出自张三丰祖师。今日晚辈偶得残谱，自行参悟，若有不合规矩之处，还请指点。”
老者愣了一下。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
他眯起眼：“你认我为前辈？”
“武学正宗，理应尊长。”林风低头，“若前辈肯赐教，晚辈愿当场再演一遍，力求形神兼备。”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哼了一声：“狡猾。你想拖时间？”
林风不答，只是保持着躬身姿势。
空气凝住了一瞬。
然后，老者缓缓收剑入鞘：“罢了。你这套东西，虽有瑕疵，但确含太极真意。我不信你是凭空悟出来的，但眼下也没证据说你盗谱。”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可你身边这丫头不行。心性不定，出手无度，迟早害人害己。”
林风直起身子：“我会管好她。”
“最好如此。”老者看了他一眼，“下次见面，若你还拿不出真正的传承凭证，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迈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林风站在原地，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体内的灼热感一下子炸开，他踉跄一步，扶住树干才没倒下。
【模拟结束，融合点-20，当前总数：95】
系统提示刚落，铁真真就扑上来扶他：“你怎么样？”
“没事。”他摆摆手，声音有点哑，“就是耗得狠了点。”
她咬着唇：“对不起……我又坏了你的事……”
“不是你的错。”他靠在树上，闭眼调息，“那老头太逼人，换了谁都会慌。”
她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帮他揉了揉发僵的小腿。
林风睁开眼，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夜色吞没。
他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老者不会真走远。他一定还在附近盯着，等着抓他的破绽。
而他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
远处，树梢轻轻晃了一下。
他没动，也没睁眼。
只是右手，悄悄摸到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