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去路被一道厚重的石门彻底封死,压抑感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未知的沉重。
无三省上前仔细检查,修长的手指抚过石门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凹坑与凸起,眉头越锁越紧。
这些痕迹初看杂乱无章,但细看却能发现其中暗藏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正等待着被正确解读。
“是机关锁,需要特定顺序按压。”
他沉声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凝重。
“绝不能硬来,否则……”
“否则咱们就直接交代在这儿了,是吧?”
胖子没好气地接话,骂骂咧咧地。
“这墓主人真是个千年老变态,连环套都没他这么能玩!”
他气得牙痒痒,却老老实实不敢再乱碰任何东西,只焦躁地搓着手指,仿佛那样就能搓出一条生路。
无邪也凑近前去,指尖虚划过那些扭曲诡异的图案和零星散落的陌生文字,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这些符号……我肯定在哪儿见过……”
他喃喃自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拼命搜刮着脑海里所有看过的古籍记忆和爷爷笔记的碎片,连呼吸都因全神贯注而微微急促起来。
黑瞎子看似悠闲地靠在一旁石壁上,抱臂而立,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他那双掩在黑色镜片后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仪器般,不着痕迹地扫视着石门乃至周围墙壁的每一寸细节,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暗示,那份闲适与他锐利的审视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安逸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
他知道答案!或者说,他记得这个故事里破解此处机关的大致思路,这似乎与奇门遁甲或是星象序列有关,必须按特定顺序触发那些凸起!
可他怎么能说?难道要举手说“我读过剧本”吗?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时众人投来的惊疑和审视,甚至更糟的目光。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角沁出冷汗,只能借着昏暗的光线,在原地无意识地踱着小步,眼神不受控制地瞟向石门,又做贼般迅速低下头,生怕眼底的焦灼和了然被旁人窥破。
这种明明手握生路却不得不闭口不言的憋屈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喉咙,几乎要将他逼疯。
无三省和无邪尝试了几种推论,或是依据壁画顺序,或是揣摩文字笔画,但推演到关键处总是戛然而止,无法形成完整序列。
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让空气中的焦虑加重一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淌,空气似乎也越发稀薄沉闷,对氧气的焦虑无声地蔓延开来,胖子的呼吸声都明显粗重了些。
不能再等了!
安逸把心一横,假装也被身旁墙壁上某些模糊的刻痕吸引,凑过去,佯装专注地研究。
他低下头,用指尖下意识地描摹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纹路,用梦呓般的音量,嘟嘟囔囔,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困惑之中:
“奇怪,这些斑斑点点的看着眼熟,像是北斗七星排布,可这勺子口的朝向,又有点偏,对应的是生门?还是死门来着?啧,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断断续续,完美融入了其他人的低声讨论与胖子的背景音抱怨中,更像是一个毫无头绪之人在烦恼时的自言自语,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
然而,那几个关键词——“北斗”,“勺子口”,“生门死门”——像投入静湖的石子,精准地落入了苦思冥想中的无邪耳中!
无邪猛地抬起头,眼中像有电光石火骤然闪过!
“北斗……勺子指向……”
他急促地低语,目光如炬般射向石门上的凸起,又猛地扭头看向石壁某处——那里有一副早已被众人忽略模糊的星图刻痕!脑海中的碎片瞬间拼凑成完整的图景!
“我明白了!”
无邪激动地喊出声,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
“不是笔画也不是壁画顺序!是星轨!是辅星和隐星的运行轨迹来决定顺序!勺柄指向的变迁对应着奇门遁甲里的八门轮转!生路就在……”
他一个箭步冲到石门前,手指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微颤,却又异常坚定地、按照脑海中瞬间贯通的序列,依次按压下七个特定的凸起石块!
当最后一按落下——
“咔啦啦啦——”
一阵沉闷而巨大的机括转动声从石门深处轰然响起,带着积压千年的尘埃簌簌落下,仿佛巨兽苏醒的嘶吼。
那扇仿佛亘古永存的厚重石门,竟缓缓地向上攀升而去,露出后面幽暗的未知。
一条幽深漆黑、不知通往何处的墓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从中透出阴冷潮湿的气息,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我靠!成功了!无邪你小子行啊!”
胖子顿时喜笑颜开,大声嚷嚷起来,重重拍了无邪后背一下,差点把他拍进通道里。
无三省也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神色,用力拍了拍无邪的肩膀:
“好小子,干得漂亮!有几分你爷爷当年的机灵劲儿了!”
无邪自己也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脸颊因兴奋而泛红,眼睛亮晶晶的。他下意识地转头,想说是安逸的“无心之言”点醒了他。
但目光所及,只见安逸又缩回了角落阴影里,低垂着头,双手甚至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浑身散发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只是在走神”的气息,简直想把“隐形”两个字写在脸上。
无邪到嘴边的话顿了顿,眼底掠过的全是好奇。
黑瞎子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踱步经过安逸身边,用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腔调,极低地丢下一句:
“辅星隐星星轨变迁,生休伤杜八门轮转……啧,安小朋友这‘记不清’的东西,倒是偏门得很呐?”
那语调轻飘飘的,却像根针一样精准地扎在安逸紧绷的神经上。
安逸的脊背瞬间绷直,冷汗几乎浸透内衫,连指尖都微微发凉。
黑瞎子却没有停留,就像是随口一提,低笑着,第一个迈步踏入了那新未知的通道,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一半。
然而,就在众人心神稍定,准备鱼贯而入时。
一股淡淡幽香,从那通道深处悄然弥漫开来,丝丝缕缕,缠绕上每个人的鼻尖。
那香气初闻时令人心神一荡,仿佛能洗涤所有疲惫与不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甜暖与宁静,诱人深入,几乎让人想立刻循着香味去寻找它的源头。
可仅仅吸入几口,安逸便感到一丝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眩晕感袭上头顶,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开始微微荡漾扭曲,脚下的地面都有些绵软起来,像是踩在云端。
这香味甜得发腻,静得诡异绝对有问题!